王老太君點點頭:「有段時間沒見慶姍了,那孩子最是懂事。」
高大夫人:「說起來慶姍也到年歲了,是該相看人家了。」
說起這個,王老太君神色黯淡了一點,不著痕跡瞥了一眼下首的謝硯深,又頗為遺憾地收回眼神:「是啊。」
「過完年,就又是春天了,婚緣成配的事,自然不宜長久地拖下去,」老太君轉著手上的念珠,嘆聲道,
「你說呢,深兒?」
謝硯深目不斜視:「母親說的是。」
王老太君的意思在場的人都很明白,但謝硯深的婚事,這屋裡除了王老太君,其他人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
謝濱和高大夫人雖是兄嫂,但此事也只能沉默著。
一來,謝硯深已然承爵,乃謝氏與晉陽王氏聯姻所出的正統嫡脈,身份自然更加尊貴,二來謝硯深位極人臣,民間說官大一級能壓死人,謝硯深比謝濱高出的可遠不止一級,而高大夫人為了娘家前程,也斷然不敢置喙這位小叔的事。
而玉憐脂、謝文嫣、謝文霖,就更加屏氣靜默,眼觀鼻,鼻觀心。
王老太君:「還有不到一月,就是冬祭了,我老了,京郊還去得,但真皇山高寒,我這把老骨頭怕是撐不住,待祭過謝氏祖祠,我便回來,今年冬祭就交給你們全權做主了。」
在場眾人眼皮都是一跳,不知怎的,忽然話題從相看跑到冬祭上去了。
大昀皇家冬祭,每年寒冬,帝後需親上太祖賜名真皇山祭拜天地,彼時,京城有爵之家、有功之家都會跟從前去,鎮北侯府自然是年年都不曾缺席的。
這是和秋獵一樣鄭重的大事。
真皇山地處京郊,方圓數十里內,圍繞真皇山還遍布世家大族的御賜族地,供奉先祖陵墓,謝氏祖祠就在那裡。
到時候冬祭一開,侯府中就有些空了,反正這府中凡是姓謝的,都要去。
玉憐脂抱著手爐,垂著眼。
冬祭是何等大事,她又不是謝府正經小姐,恐怕這樣的盛典,她是無福得見的。
王老太君飲了口水,又說道:「去歲,晉陽洪災,工部的梅一粵梅主事獻策治水有功,所以今年聖上也點了梅府入了冬祭的名冊,深兒,你舅父來信說了,晉陽之難王家深受其害,若無工部的良策,水難絕不會這麼快就結束,冬祭那日,你便代你外祖家,好好謝謝這位大人吧。」
工部主事梅一粵,梅府小姐梅雁伊的父親。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
看來老太君的確非常中意梅府小姐,梅一粵任工部主事多年,一直沒有升遷過,不爭不搶,默默做事,向來有兢兢業業、勤勉本分的好名聲。
在奪嫡的混亂朝局中,這樣的親家,倒也算不錯。
謝硯深這次默了片刻,道:「母親,果真思慮周全。」
王老太君微微挑眉,眼神同時撇開,完全忽略他話語中隱約的不悅。
謝文嫣、謝文霖和玉憐脂坐得很近,今日鬧了一天,龍鳳胎都是困意滿滿。
謝文嫣低著頭,遮遮掩掩地打了好幾個哈欠,偏身湊向左邊,和玉憐脂咬耳朵:「玉姐姐,我好睏啊。」
大人的事情,她一貫不愛聽的。
又是相親又是冬祭,什麼梅主事菊主事的,她一點都不想聽,只想回去睡覺。
玉憐脂把縮在袖子裡的左手抽出來拍拍她,小聲說:「很快就回去了,再忍忍,啊。」
謝文嫣眼皮直打架,說起話也飄飄忽忽的:「……冬祭,玉姐姐也去吧……真皇山有……溫泉呢……姐姐陪我去泡……泡湯泉……」
玉憐脂看她困得已經開始翻白眼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聲,隨口說:「好,去,我一定去。」
*
車隊在街上緩慢行進,掛在車檐角上的燈籠寫著大大的「任」字。
馬車內,氣壓跌到最低點。
任凝香看著身邊神色冷極的母親,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她髮髻上的鸞鳳和鳴釵還戴著,在昏暗的車內也閃爍著奪目的光輝。
護國公府今日兩輛為主子準備的車駕,任智妤單獨一輛,她們母女一輛。
出了鎮北侯府,下人們重重圍著,等女眷們上馬車,然而任智妤忽然叫住了她娘劉三夫人,指著她頭上的釵,說道:
「三嬸嬸,凝香這釵,哪來的?」
「嬸嬸族中長輩送的?」
劉三夫人捏緊帕子:「自然是……」
任智妤眼神幽幽:「三嬸嬸,莫要犯倔啊。」
「這釵若真是您族中長輩所賜,那就是好事,若不是……」
「那你就是自尋死路。」
當時,任凝香很清楚地看見自己母親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妤姐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劉三夫人眉尾上豎,但還是壓低了聲音,「我是你的長輩,你敢這樣同我說話?!」
任智妤卻毫無懼色,冷然微笑:「三嬸嬸,再過不久,你我便先君臣,後嬸侄了,讓您提前適應,不好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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