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就是尊惹不起的大佛,但凡她有點什么小九九,還沒說話呢,立刻就被毫不留情地掐滅。
其餘時間就由段素靈和喬誠看著她,段素靈就不用說了,那個主院的喬大夫得了命令,也是熬鷹似的盯死了她。
看書一日內不能超過半個時辰,走動須得有人跟著,兩盞茶內必須回房,絕不可受了寒氣。
帳本什麼的更是提都不能提,前晚上她好不容易磨得關嬤嬤心軟,結果就看了一會子,被段素靈當場抓包,罵了個狗血淋頭昏天地暗,直到躺上床她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
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玉憐脂提著裙擺,慢悠悠地在雪地上穿行,身後的幾個小婢女亦步亦趨地跟著,生怕她摔倒。
今日可是天賜良機,段素靈和喬大夫去配藥,關嬤嬤又被她支去查看蓮芯那裡有無錯處了,至於門口的那個福明……
她可不怕。
反正待會兒謝硯深到了,也就是氣一會兒,沒什麼大不了的,到時候她都賞完雪景了,挨兩句嘮叨也不虧。
「姑娘可小心著點!」小婢女看她晃晃悠悠地踩雪,心驚膽戰,「姑娘別玩兒了,午時了,侯爺該來了,要是看見您在外邊,會動怒的,咱們回去吧!」
「你叫什麼名字?」少女停下腳步,回身直勾勾望著她。
小婢女一愣,連忙回答:「奴婢叫流盈。」
「流,盈。」她重複這兩個字,隨後又問,「幾歲啦?」
「十五。」
「那你可比我還小呢,」她氣悶道,「怎麼這樣無趣!」
「我都悶了好些日子了,都快憋壞了。」少女的聲音可憐巴巴的,「好流盈,過會兒再催我好不好?」
流盈抬起頭,碰上一雙裝著水霧的漂亮眼眸,看向自己的眼神委屈極了。
「這,這,」小婢女忍不住結結巴巴,立刻拋棄原則,「那,那姑娘快些……?」
「好哦!」玉憐脂歡呼一聲,轉回身加快腳步,優哉游哉,「詩說,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閒居山中觀山雪,果然別有一番意趣。」
她歡快極了,臉頰因為興奮染上薄粉,只是還沒高興太久,一陣寒風吹過來,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咳!咳咳……」忍不住咳喘起來。
身後幾個小婢女連忙圍上來,驚呼陣陣。
「我……咳咳!沒事,沒事……就是有點冷……」玉憐脂用帕子捂著唇,眼淚都咳出來了。
「現在知道冷了?」一道帶著怒氣的男聲在耳邊炸響。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猛地被一團灼人的暖熱包裹起來。
玉憐脂看著脖頸周圍的墨色狐絨,而後仰起頭,果不其然對上謝硯深冰冷的眼神。
他不苟言笑的時候已經足夠讓人畏懼,如今絲毫不掩怒意,更是嚇人。
小婢女們立刻低頭退到一邊,不敢說話。
謝硯深用披風把她牢牢裹住,垂首盯著她。
但是沒等到她求饒道歉,反而等來一個燦爛的笑臉。
「你來了!」她一反身掙開他,兩隻手臂從披風下伸出,一下摟住他的腰。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小聲嘟囔:「今日怎麼有些晚?」
從那晚重病以後,她和他之間,開始心照不宣地愈發親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性地為她布菜,餵藥,她同他撒嬌使小性子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或許男女情愛本就無需剖析入微,只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邁出一步,之後儘是水散花開。
族莊裡,沒有謝濱,沒有王老太君,一切束縛好像都暫時斷裂。
靈與肉,愛與欲,在這樣的無拘中飛快生長,來得突兀,卻也真正紮下了根。
謝硯深沉默片刻,低頭看見她被雪濡濕的裙擺,彎下身,一瞬將她打橫抱起。
她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做,十分自然地摟上他的脖頸,不忘趁機策反他:「要是喬大夫他們回來,看見我不在房裡,肯定又要說我了,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自己跑出來的。」
明知道他在因為她生病亂跑生氣,她照樣敢提無理要求。
謝硯深橫她一眼,不說話。
玉憐脂自顧自地接下去:「你就說是你看見梅花好看,想帶我出來摘梅花,這樣他們要罵肯定就只罵你,喬大夫不敢說什麼,段阿姊肯定會說你兩句,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越往後說,笑得越乖巧,仿佛她坑的是別人。
謝硯深甚至不去看她了,快氣笑了。
玉憐脂看他面無表情的臉,眨眨眼,猛地一下親在他側頰:「你怎麼不說話?」
男人的手猛然一緊,此時已經走到梅林亭中。
「你難道不管我了?我前天才惹阿姊生氣,今天要是再被發現一回,我肯定要被罵慘了。」她淚汪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