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看到那艘預留的逃船燃起熊熊大火!
原本不必再回江寧的,但二哥來信說有人在首府見過母親,他必須回來。
冷元知把元初攏得緊些,隱隱傷懷,在明州府他勸過冷元初別來傷心地。
「我必須回來,觀堂。」冷元初轉過身環住冷元知,聞著他身上清冽的松香,再度
入眠。
「你們給了我生命最初的陽光,我要親自找到伯母,不要阻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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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舷梯前,冷元初做了很多心理準備。
她吳瑗元當年本應嫁的,就是知哥哥,她本不必在江寧府熬過痛徹心扉的時光,對純粹的愛與情產生了懷疑。
冷元初環顧碼頭,此地與三年前相比,多了好些穿著異國服飾的客商。
自然也包括她。
有很多人好奇看向她,包括一群穿著朝服的男人,她沒有多想。
龍江關是江寧最大的江渡,有官員大臣出現也算正常。
可這些高高矮矮的官員看到她後齊齊低頭,為一個男人讓出一條路。
鮮亮帝袍之上每一隻團龍仿若活物,在陽光的輕撫下,似有萬點金星閃爍。
是…皇帝?
溫行川!
冷元初遽然手足無措,強裝自然背過身,用氈絨斗篷把自己的臉遮擋嚴實--
怎會在這裡遇到他!
知哥哥快下船救她!
舌根不受控抵在上顎,她拼命克制狂跳的心,不斷寬慰自己:
她這一身阿拉貢風格的蓬蓬裙,又為融入王室,用鐵鉗把烏髮燙成精緻的中卷,溫行川一定認不出她的!
冷元初僵站片刻,直到身後沒了動靜,鬆了口氣回頭,正與溫行川猩紅的雙眼對視——
一瞬間,送別友人的敬酒杯懸在半空,揚帆起航的商船停在港灣——
時間、都在為溫行川再見冷元初讓位。
溫行川隱在闊袖的手掌握緊又鬆開。
一定是在夢中,川臨,這不是第一次夢見冷元初了。
他的確不相信天賜福運的元初會死,那日他幾近歇斯底里要求冷元朔立刻去南洋、西洋,去這天圓地方的世界盡頭尋找他的皇后!
亦在夢見冷元初不要他了,精神崩潰之時詔巫師覲見,用他的心頭血做引招魂,要冷元初回歸舊里,和他說說話…
方才他在朝臣寒暄恭維聲中,看到像洋娃娃的小女子站在不遠處,一舉一動都是他夢中人。
他控制不住奔向她,腳步越來越快,卻在咫尺之距停住。
女子體香撲鼻,但不是他魂牽夢繞的蕙蘭香。
心灰意冷時,美人回眸,顧盼流轉。
是元初,她變了…
帝王薄唇輕翕卻無言,眉心那深深的川字愈發深刻。
溫行川一把攬過僵硬的冷元初。
她的身體他再熟悉不過,她穿的束腰,交疊的絲帶讓她的曲線更加迷人,完完全全嵌在他的懷中。
是她,是他的妻子…
「回家,皇后,與朕回家。」帝王把家字咬得很重,渾厚而微顫的聲音飄至一個個瞠目結舌的官員耳中。
江寧布政使司左參政是個才從漳州奮鬥上來的清官,不知冷氏相貌,驚得吐出「成何…」二字,就被右參政一把捂住嘴,瘋狂示意慎言!
「陛下認錯人了,請放開我。」冷元初被溫行川冕下的寶珠砸了下臉,又被他箍得像匝桶一樣,呼吸徹底不暢。
熟悉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溫行川耳中,他怔了下,慢慢鬆開冷元初。
冷元初不敢抬眼看向高大威猛的溫行川,看不到他的視線在她更加美艷的婦人面梭巡。
更白皙的皮膚稱得紅唇更加誘人,漂亮的眼睛比起初婚時更加百媚生嬌,左眼角下多了顆新痣,和小熙安一樣。
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團聚了…
溫行川正要以唇覆上,忽然聽見一憤怒的男聲:
「放開她!」
他掀起眼皮,正看到那穿著白襪長靴,抱著一個幼兒的冷元知,眸色一凜。
就連那孩子穿的黑絲絨冬衣都是異國風格,溫行川忽感怒火燒心!
滿是青筋的手背沿著冷元初盈盈細腰攏緊,貼著蒼蘭花紋滑到平坦的前腹,向懷裡按了按。
碼頭陷入奇怪的寂靜,所有的商人眺望這般場面皆大駭,這不是活的…君奪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