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血染透衣衫的少年已來不及再思考這些。
那可怕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殺手的斗篷卷掉地面的枯枝敗葉,發出奪命的「沙沙」聲。
少年的神經徹底繃緊,只在斷裂前後。他正猶豫是否出手時,突然聽到小姑娘對那殺手說,「叔叔,你知道冷家的精舍怎麼去嗎?」
小姑娘想去尋冷元初,那位真正的冷家貴女,她想知道她會不會和她一樣突然間什麼都看不見,她要確認她的安好。
小溫行川隔著葉子,看到小姑娘仰頭望向那黑如烏鴉的男人,沒有面露任何恐懼。
男人指了一個方向,但,小姑娘沒有移開空洞的目光。
「叔叔能帶我去嗎?」小姑娘說著,一點點握住那鏈條,聲音漸漸帶起哭腔,「我看不見,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或許是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像是待宰的羔羊,勾起殺手一點玩心,男人脫下沾血的皮手套,就要握住她的小手——
機不可失,就在小姑娘踮腳環住殺手的脖子想他抱起她時,少年出手了。
什麼獨孤九劍、辟邪劍法十八招,都不及他撲上前,將箭矢冰冷鋒利的尖端粗暴插進殺手的脖子裡。
戴面具的男人來不及叫出一聲,喉嚨被破脈而出的鮮血嗆住,倒灌入肺。
他沒有發出聲響,倒向小姑娘的同時,抽搐兩下喪了命。
但少年的動作沒停,他太害怕了,根本控制不住手,顫抖而決絕地拔出長箭再戳進去。
如此反覆,直到那不見血色的脖子,被戳得稀巴爛——
小溫行川終於緩過勁,這恐怖的惡魔千真萬確死在他的手裡。
突然想到還有個小姑娘就在眼前,她可是目睹了這一切,竟一聲沒吭?
小溫行川抬頭,看到她的臉上濺滿了男人的血,卻是雙目迷離,在確認眼前發生了什麼。
「別怕,是我的血弄到了你身上。」小溫行川深吸口氣,抬手握住她單薄的肩膀想要直起身,忽然感受到胸口開始劇烈的痛起來。
少年眼前一黑一白,就要暈倒時,視野里浮現一隻乾淨的小手,和其上的那枚天珠。
「冷家叔叔說這是佛陀的信物,它曾保佑我在樹林裡迷路時,沒被豺狼虎豹吃掉。」
小姑娘從少年硬朗的臉開始摸索,直到把它塞到少年的手中,再扶著他的手背握緊,輕輕說道:」
你受傷了,我把它和好運給你,願宗喀巴保佑你平安無虞。」。
溫行川垂下眼眸,看向手腕的這顆天珠。
自那日起,他再沒摘下過它。沒過多久阿公阿婆出了事,親王府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那時的他身體與精神皆被這場刺殺重創,讓他不敢信任任何人,哪怕是父親。
他沒有與帶妾入府的溫琅和精神崩潰的林婉淑說,沒有與忙於為恩師正名的伯父溫珣說,而是悄悄躲到一處宅邸讓毫無經驗的咸熵幫他療傷。
天珠庇佑他活下來,卻讓他忘記詢問救命恩人的名字,因為他暈倒了,再醒來時,遇見的是咸熵。
聽咸熵說是小姑娘磕磕碰碰尋到來到暖房識別草藥的太醫兒子,而後被冷氏家僕帶走,再沒出現在江寧府眾人的視線中。
冷家在同一時間出了事,傳言叫冷元初的冷三小姐驟逝,冷家人散話,兇手就是溫裕。
溫冷兩姓人在永康七年徹底決裂,與之而來的,是他再未見過這個與冷家有瓜葛小姑娘。
後來他從冷家一個叛主的家僕口中得知,冷三小姐身邊一個丫鬟和他所尋的相貌相似,姓秋。
經歷過王府風波,見到過因父親在母親最渴望丈夫支持的關頭納妾時,母親那雙悲痛欲絕的淚眼;
以及在他生死關頭,如天神一般救她一命的秋姓丫鬟,讓年少的他發誓,此生只娶一妻,他只想娶那個小姑娘。
其實,少年的心動,只在一瞬間,在他最脆弱的時候,遇到一個善良的姑娘,給了他克服咸熵生疏的療傷手法,亦給他活下去的希望。
活著,才能與她再次相見啊。
他不在乎秋姑娘的出身,只想尋到她。若她想嫁給他,他願意將正妻之位奉給她。
於是他開始尋找。但秋家全族亡於大燕黃冊登記前,他按那籍冊去尋自然是一無所獲,直到——
那冰棺里靜靜躺著的少女與記憶里的她,完全不是一個人。
直到他查出,永康七年的暮冬夭折的是真正的冷元初,直到他確認,他的妻子,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上天向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又無比仁慈,讓他得償所願。
秋蘅,秋蘅,她的本名很好聽,可他無法把她擁在懷裡,咬著她的耳朵喚她蘅蘅,期待她的熱烈回應。
他要遵守與冷氏兩位長輩的諾言,無法與她說明真相再傷害到她,便也無法告訴她,你救過朕,朕發誓傾盡一生呵護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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