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原來的崗位上干兩年也攢不下來這麼多錢,而這僅僅是她一個月的工資。
房租生活費她能控制在每月3000以內,也就是說接下來她一個月就可以攢六萬多,兩個月她就可以全款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代步車,半年就付的了家鄉一百多平三室一廳房子的首付。
每天她都可以想買什麼吃就買什麼吃,只要有假期,她可以隨時去國內乃至周邊國家任何一個地方旅遊,不用擔心機票酒店的溢價,可以隨意買下想去聽的任何一場演唱會門票。
再工作一年,她就可以用攢下來的錢去發達國家讀碩,一分錢也不問家裡要。
安總每晚都會留她吃飯,她每晚拒絕,兩人都沒有脾氣,隨著相處時間變多,對方噓寒問暖,聊天時時給她情緒支持,水一般將她細密包裹。
安總是抑鬱症不假,但抑鬱症好像只給安總的溫柔增加了低姿態的破碎感,卻沒增加攻擊性。
僅僅一個月,她感覺和安總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愈發難以定義,是溫柔如水,還是漸漸困入水中無法自救,她亦是很難分清。
去熙都壹號別墅的路上,一場雨來的讓人措手不及,淅淅瀝瀝打濕了戚明湘的外套,她不得不加快腳步,路上電話又忽然響起來,接起後,她眼底越發黯然。
算是件好事,媽媽支在學校門口的彩票攤受人幫助,要開彩票店了,店鋪租金打折,第一年還免收。戚明湘心裡有預感,多問了一句,那店鋪果然在安總名下。
戚明湘心事重重的進門,安總正好在門口綠植旁澆水,見她外套潮濕,她換鞋時,親自過來幫她褪去外套。
別墅里不冷,戚明湘卻莫名在兩人的肢體接觸里隱隱發抖。
女人依然溫柔又不經意地問著:「晚上留下吃飯嗎?阿姨做了辣椒炒肉,那天聽你說喜歡吃……」
戚明湘耳朵似灌進咕咚咕咚的水,什麼也聽不見,戚明湘這次沒說話,只是半垂眼瞼,凝著面前的女人。
搖頭。
安饒探究著她的眼睛,似是一瞬就瞭然她全部的想法,依然溫聲:「你可能想了過多,精神負擔太……」
「真是我想多了麼?」戚明湘看著她眼睛,淡聲問。
安饒頓住,幾秒後,緩聲開口,「好吧,不算是。人對未知的事情總是恐懼的,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
「這跟性取向無關。您也知道了,我媽媽一個人賣彩票供我上的大學。」戚明湘臉色冷淡,聲音也是,想到眼前這女人手伸到了她家裡,即使是幫助也讓她暗自噁心。
「她很辛苦,但她盡全力愛我不是為了讓我有朝一日陪別人睡覺換生存資本的。
無論這交換處在婚姻關係里,還是工作關係,無論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
你可以脫去我的長衫,但你不能讓我把內衣也脫了。
戚明湘一次性把話說絕,不給對方也不給自己留後路,她承諾彩票店的租金由她來正常支付,她下個月不會再做助理,並且會從kaz辭職,說完拿起外套便要離開。
那女人抱住她,開始痛哭。
一如那晚醉酒,雙手緊扣在她腰後的力度還是完全拉不開。
這哭喊聲,好像天都塌了。
可她們分明沒認識多久,也沒什麼深層次交流,戚明湘無奈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肩膀完全濕透,也許安總又把她當沈董了,沈董大約也決絕的離開過,以前沒能留住現在依然不能。
為什麼她們沒在一起呢?戚明湘不無疑惑的在想,她們看起來是一個世界的人,很般配,安總溫柔又樂意照顧人。
半晌,安總看向她,滿臉淚水,仿佛安總才是那個落水的人,眉心軟陷,眼裡破碎不堪,戚明湘不確定安總這樣淚水滾動的眼睛裡是否還能看清楚她的臉,只是聽到一句哽咽不成調子的哀求。
「……請你……救救我。」
面前忽然模糊,唇上覆壓而來極軟的觸感,戚明湘大腦一片空白。
潮濕溫熱的觸感側轉吸吮她的唇,戚明湘心頭一顫,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強吻。
戚明湘瞬間使出大力把人推出去,一記耳光結結實實掄在對方臉上,「啪!」
沒防備的安饒當場被扇倒,雙手在撲地之前碰到門口的花架,隨著花架傾倒,上面幾個玻璃花瓶全部砸落在地,霎時間滿屋噼里啪啦的刺耳銳響。
戚明湘睜大著眼睛退後兩步,屏住呼吸,扭頭落荒而逃。
這是戚明湘二十三年來第一次打人,對方還是女性,還是因長期家暴患上重度抑鬱症的女人……
戚明湘深夜躺在床上都兩眼發直的望著天花板回想這事,耳邊仿佛還有花瓶尖利的碎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