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一點靠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媽媽要結婚了,時隔半年而已,岑文昭死了半年而已,岑書低頭看著游來游去的魚,握住自己胸前的衣服,胸口頓頓的痛,提醒她這不是一場能夠醒來的噩夢。
「小書,太好了,你不反對媽媽就放心了,媽媽等你過來。」
岑書緩緩吐了一口氣,半晌才找回自己失真的聲音,「好的,媽媽。」如果你幸福的話,讓我去死也可以。
岑書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可能就一會兒,也可能很久,她起來的時候眼前發黑。
「小書!我等你半天,在這兒幹嗎呢?收拾收拾,要去KTV了。」孟雯丹頭髮已經快風乾了,轉了一大圈才找到岑書。
「你眼睛怎麼這麼紅?臉也是。」她摸了摸岑書的臉,「好燙啊。」
「我,我好像過敏了,我有點不太舒服,雯丹,抱歉,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啊?我看看,是剛剛蛋糕裡面的芒果過敏嗎?需要吃藥嗎?」
「可能是,家裡有藥,我去跟晚喬說一聲。」
「哎,等會兒,先別過去了。」孟雯丹一臉神秘,「他們說李滬和晚喬在一塊呢,好像有人看到他倆親了。」
岑書怔了下,握緊手機,「哦,好,那我...那我回去拿書包。」
岑書是打車回去的,她站在門口踱步,拍了拍臉。
許久,才插鑰匙開門,裡面竟然是黑的。
家裡沒人,岑書放下書,跌坐在地上。
終於,在寂靜無人的黑夜裡,可以放聲大哭。
第17章
一直在下雪,沒有停歇,冷風夾著雪打在窗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岑書走到窗子前,看冷風飄雪,她緩緩拉開窗子,從這裡看樓層還挺高的,她有一點恐高,平日裡不會開窗子往下看。
雪花旋轉著飄進來,落到臉上,涼絲絲的。
她低頭,地面上已經鋪了一層厚厚的雪,看上去軟綿綿的,像雲朵。
如果,跳下去的話,會不會很柔軟,很舒服。
念頭閃過的下一瞬,岑書呼吸急促,向後退了一步,震驚自己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她立刻關緊窗子,坐在沙發上。
手機振動,【姑姑】來電。
岑書擦了擦臉上未乾的淚,接電話。
「小書,回家了嗎?」
「嗯,回了,在家呢。」
岑文雨聽她嗓子啞了,問道「嗓子怎麼了?這幾天天冷,小心別感冒。」
「好,沒事兒,可能有點干,喝水喝少了。」
「那就行,我和你姑父去趟鄭准年他奶奶家,走得急沒提前說,錢直接在鐵匣子裡面拿就行,吃飯就去樓下麵館,明天或者後天就回來了,鄭准年說是和同學聚餐了,估計回得晚,這雪估計還有的下,你記得關好門窗。」
「嗯,好。」
岑文雨怕她天冷穿得少再感冒,又叮囑她多喝熱水,別再著涼。
「好,謝謝姑姑。」
「考完試肯定累了吧,趕緊休息,好好睡一覺,明天雪就停了。」
……
是啊,雪總會停的。
要是姑姑是媽媽就好了,這樣就可以一直賴在這裡,不走了。
岑書嘆氣,打開燈,鏡子裡的人雙眼紅腫,臉上全是黏著的眼淚,格外狼狽。
她看了眼表,快九點了,她打開電視機,調大聲音,簡單收拾了一下,拿著乾淨衣服去洗澡。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剛剛洗頭洗到一半,竟然停電了,不只是停電了,水稀稀拉拉的,也慢慢停了。
「不是吧?」人倒霉到極致,真的會喝涼水都塞牙的。
岑書頂著滿頭的泡沫,摸索著套上衣服,去廚房找蠟燭,翻遍了雜物筐就只找到一根半,她點好蠟燭,拿起暖瓶晃了晃,白天家裡沒人都不燒水,裡面空蕩蕩的,只剩個底。
她又走到冰箱前,記得還有幾瓶礦泉水,雖然涼了些,但能先把泡沫沖一衝。
「咔咔」門口傳來鑰匙旋轉的聲音。
「果然是都停電了,我就說剛才看著全都黑了。」
「應該是雪太大出故障了吧。」
「真冷,等會兒我去找根蠟燭,我房間有...啊!」
鄭准年轉身,不經意往廚房一瞥,嚇了一大跳。
牆上映著一個碩大的影子,腦袋極大,隨著燭光左右搖擺,像搖曳的鬼影。
「是人是鬼?」
岑書被鄭准年的聲音嚇了一跳,頭上的毛巾都鬆了,她一隻手扶著搖搖欲墜的毛巾,另一隻手拿著蠟燭,從廚房走出來,有些無語。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