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公司有誠意的點在於,給的錢足夠多。
嗯,就這麼現實。
啟明啟動的影視板塊投入很大,資金緊俏,尤其前幾年影視寒冬,很多投資商不敢投錢,他們自己就要出大頭,面對很可觀的數字,岑書決定出來見一見。
《羔羊》是以一起連環殺人案為背景展開的,警官方聞在查詢真相的過程中,發現此前的一起意外墜樓案另有隱情,高中生蘇清長期遭受校園霸凌,溫柔熱情的母親,憨厚淳樸的保安大叔,嚴謹苛刻的教導主任,成績優異的班長,頭髮染的五顏六色的小團體,誰是惡人,誰是真兇,警官許珩抽絲剝繭,尋找真相。
總體來講是圍繞校園霸凌、家庭關係、人性為主題展開的懸疑小說,最後的蘇清的墜樓確實是自殺,卻是很多人行為的疊加所造成的,她如羔羊般,被唾罵、侮辱、暴力屠宰著、凌遲著,最終不堪重負,選擇放棄生命,這不是她的選擇,而是當時那個無助生命的最優解。
VV影視發來的郵箱打動她的有一句話,這世界總要有人發聲。
誠實之人被迫扭曲真相,正直之士被迫屈身妥協,直言不諱者被迫緘默不言,而滿懷理想的追夢人親眼目睹理想化為泡影。
究竟被什麼所迫,有些人是現實,有些人是藉口,可只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就會有千千萬萬個人站出來。
岑書落筆寫下這篇《羔羊》之時,無數閃在腦海中的話。
所以,她懷著萬分之一的可能,過來見一面。
電腦看久了眼睛有些累,離見面時間還有一刻鐘,她把視線移到窗外,放空大腦,半眯著眼,昏昏欲睡。
「叮鈴鈴鈴。」門口的風鈴聲響起,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門被推開,在門外熱氣湧進來之前又飛快合上。
岑書拄著下巴,隨意抬眼看了看。
來人穿著格子襯衫,裡面一件淺色內搭,藍色牛仔褲,格外清爽的樣子,只是門口的飾品遮擋,看不到臉。岑書歪了下頭,和來人對視,她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以及無人察覺的驚喜。
李滬笑著走過來,「好巧。」話是這麼說,他卻沒有半分驚訝的樣子,坐到她對面。
岑書大腦飛快閃過一些片段,猜測道,「你是VV影視的?」
「對。」李滬看了眼時間,「你怎麼來這麼早?」「你怎麼知道我是小山的?」兩人同時開口問道。
李滬把名片放到桌上,「撿到一張你的名片,郵箱和你之前責編發來的是同一個。」
怪不得,岑書摩擦著冰涼的玻璃杯,「我在附近辦事,外面太熱了,就先進來待著了,你要喝什麼嗎?」
李滬要了杯冰拿鐵,還要了兩份提拉米蘇。
「你怎麼不直接和我說是你,早知道..」
「什麼?」李滬道,「就直接賣給我了?」
「...不是。」早知道她至少塗個口紅,「那給我發的那篇郵箱是你寫的?」
「嗯,你之前的責編說你不想賣,所以我發了郵件。」冰拿鐵和提拉米蘇都上來了,李滬向後靠了靠,嘴角弧度上揚,「實在不行再走人情。」
什麼人情,八百年前的同學情......
言歸正傳,「你是想拍電影?」
「嗯,有這個打算,其實我挺意外的,你是小山,之前我們買過你的短篇小說。」
國外的,短篇小說,記憶回籠,岑書有印象,「你說的是《馬蜂》?」
「對。」
岑書摸了下鼻子,有些感慨,當時她所有幫廖靜還債,獎學金還沒到手,交學費的錢拿不出,《馬蜂》賣出去的這筆錢,解了她燃眉之急。
「那你們後面有拍電影嗎?」
「拍了,但因為一些原因,沒能上映,改天可以帶你看一下。」
「好啊。」
「為什麼會叫小山?」李滬有些好奇,這是一個中性偏男性化的名字,以至於刻板印象,他和吳恆都以為對方是個男人。
為什麼叫小山,這是岑書高中投稿的筆名,可以有很多種解讀,她當時太弱小了吧,所以想成為高山,能擋在那個脆弱的自己前面。
說起來還和李滬有點關聯,那年冬天去京市,廖靜的婚禮,吳家那邊的親戚找事兒,在酒店旋轉門撕扯,她被李滬拉在身後,整個人像座山一樣擋在自己前面,那時候她就想,如果自己也這樣高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