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家門口,鄭准年推開門,大聲說道:「媽,我回來了,還帶了個客人,哦不對,是岑書男朋友。」
姑姑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李滬的那一刻,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很快就換成了熱情的笑容,「小滬?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冷吧。」
「嗯,還行,岑姨,不好意思叨擾了。」
「嗐,跟你岑姨客氣啥。」況且以後沒準都是一家人了。
岑書和李滬在一起,鄭橋和岑文雨有點驚訝,但也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年輕人嘛,二人年齡性格又都很般配,自然是沒什麼不滿意的。
尤其是岑文雨越看越高興,應了那句老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最不滿意的人,是鄭准年,他本來叫李滬進來是想為難為難他,讓老媽看看,你家小白菜被豬給拱了,沒想到岑文雨知道岑書男朋友是李滬,還說她應該早點帶來見見的。
畢竟是年三十,李滬坐了一會兒就回家了,鄭准年連忙道,「我送你。」
岑書套上羽絨服也想一塊,鄭准年合上門,「外邊怪冷的,你在屋裡待著吧,我馬上就回了。」
鄭准年跺了下腳,聲控燈亮起,他示意李滬下樓,「聊聊?」
二人走到一樓,樓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鄭准年摸出煙盒,金屬打火機在指間轉了三圈才點燃。煙霧與白汽糾纏著漫過消防栓上剝落的紅漆,他忽然掀開左臂衣袖,一道蜈蚣狀的疤痕在肘關節處蜿蜒,「這是岑書六歲那年,我背著她翻牆買糖葫蘆摔的。」
「她小時候可淘了,我媽他們都說我倆就是兩個淘小子,後來上學了,我們在一塊玩兒的時間也少了,她小時候有段時間身體不好,吃了很多激素藥,就長胖了,長胖了也可愛,跟個小福娃似的,但是小姑娘臭美,長胖了之後就更少跟我一塊玩兒了。」菸灰墜落在積雪上,燙出焦黑的孔洞。
「在之後,我大伯就是她爸走了,欠了債,她媽媽去了京市,她就一個人。」鄭准年深吸一口煙,皺著眉。
外面雪突然下大了,鄭准年碾滅菸蒂,「她就來我家了,高中那時候,男孩都人嫌狗憎的,我想想有點對不起她,把她丟在書店一個下午,自己去網吧了,還老覺得我媽偏心眼。但她來,我其實,特高興。」
「你說她怎麼就那麼乖呢,我讓她在書店等著,她也不走,也不告狀,就在書店看書。」鄭准年聲音有些哽咽,「有一次,我媽去給她收拾房間,不小心碰到她桌子上的書,翻出來她的帳本,買衣服的、買書的、補習的,大大小小的錢她都一筆一筆記著,後來我媽就問她,她就說……說想努力學習,以後可以加倍回報他們。」
「她就是那種,你對她一點好,她就能記一輩子。」
李滬指尖微抖,默默地,給自己點了根煙,「我知道。」他說。
他怎麼會不知道,岑書有多好。
「她高中應該就喜歡你。」鄭准年想了想,又道,「就是什麼事兒都喜歡憋在心裡,誰都不說。」
「李滬,如果你對她有一丁點不好,我會跟你沒完。」
風捲起大衣下擺,聲控燈驟然亮起,照亮李滬的眼眸,他看著鄭准年,「好。」
回去路上,李滬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突然想到他們窩在家裡看的《卡薩布蘭卡》,投影儀在牆上投下顫抖的光斑,潮濕的雨季里,亨弗萊鮑爾說「世界上有那麼多城鎮,城鎮裡有那麼多酒館,她卻走進了我的」。
第70章
春節,總是闔家歡聚的日子,一般這個時候有什麼事情大家都會說,「年後再說吧」,但總有一些人不想過好這個年。
隨著《破曉》票房大賣,不僅是演員,李滬這個導演的身價也是水漲船高,從榕城回來之後,一直邀約不斷。
人紅必然是非多。
#破曉導演夜會門#熱,這幾個字在熱搜詞條上時,岑書正在家裡熨燙襯衫,手機連續振動的嗡鳴聲里,她看到監控視頻里李滬抱著一個女人從酒吧出來,上車,畫面被剪輯成曖昧角度,夜色將兩道影子揉成糾纏的藤蔓。
「這角度選得還挺講究。」李滬不停地按下截圖鍵,他伸手去夠咖啡杯,袖口滑落出結痂的燙傷,那是慶功宴那天給岑書煮醒酒湯時留下的。
如果單單看詞條,壓根沒有澄清的必要,因為李滬抱著的是岑書,在雲城,他送岑書去醫院那天,當時根本沒什麼曖昧的想法,滿腦子都是確保岑書的生命安全。
可架不住看圖說話,網友們的想像力在不實畫面的引導下肆意蔓延。而評論區里,污言穢語如潮水般湧來,各種難聽的猜測與指責鋪天蓋地。
有人罵他道德敗壞,剛走紅就原形畢露;有人嘲諷他表面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私下裡卻如此不堪。有些人則樂見其成,選擇保持沉默,任由輿論發酵,想坐收漁翁之利。
岑書看著那些帶著「鴨」「金主」等不堪入目的評論,氣得雙手微微顫抖。她怎麼也沒想到,一段本是自己受傷被送醫的視頻,竟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剪輯成這般模樣,用來抹黑李滬,她道,「我們直接公開吧,正常戀愛,謠言不攻自破。」
李滬放下手機,輕輕握住岑書的手,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別被帶了節奏,明顯,這是有人在刻意抹黑。」他們的公開,不應該是現在,平息這樣的謠言,那對岑書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