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金羽獎頒獎典禮,她有點焦慮,《羔羊》無論是否能得獎,能提名就已經很好了,不能奢求太多,可她忍不住。
岑書拿著手機出去倒水,她赤腳踩過柚木地板,月光從落地窗漏進來,在地毯上割出銀白的裂痕。她摸到廚房島台時踢到垃圾桶,發出砰砰的聲響,驚得她攥緊睡裙。
「嗡嗡嗡嗡」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媽媽】。
怎麼會這麼晚打電話,這幾年廖靜的身體不太好,晚上來的電話她都有些害怕。
「餵?嗯,好,我馬上來。」
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響,是拖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怎麼了?」李滬聽見動靜出來問道。
「吳叔急性腸胃炎要去醫院,我媽一著急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上次骨折那塊好像又碰了一下,感覺情況不太好,我去看看。」岑書揉了下眉心,快速穿衣服,穿好後道,「你先睡吧,明天還要……」
「走吧。」
岑書一回頭,李滬已經穿好衣服拿上車鑰匙了,「一塊去吧。」
太晚了,李滬肯定不放心,岑書也沒跟他犟,兩人一塊去了醫院。
消毒水味混著吳奚衡的古龍水,在ICU等候區釀成某種令人眩暈的氣息。
「你回國了?」吳奚衡一直在國外,岑書有些驚訝。
「嗯。」吳奚衡看了眼岑書,點點頭。
「哦。」
「吳叔怎麼樣了?」
「正在輸液,已經好多了,他不太放心,讓我過來這邊看看。」
「嗯。」
兩人很多年沒見,本來關係就不好,如今更是沒什麼話。
李滬接了杯熱水,遞給岑書。
吳奚衡斜眼瞥了下李滬,冷哼一聲,不知道地以為他跟誰有什麼仇。
有病,岑書白了他一眼。
這時,醫生從急診室走了出來,眾人連忙圍上去詢問情況。醫生摘下口罩,說道,「骨折的地方有些錯位,需要重新固定,不過問題不大,後續好好休養就行,病人現在醒了。」
虛驚一場。
歲數大了各項技能下降,小病拖一拖,哪裡碰一碰都有可能成大病,好在兩人都沒什麼大事,在醫院待幾天就能出院了。
吳奚衡突然找到岑書,要跟她聊聊。
「你和李滬在一起了。」
他問得沒頭沒腦,岑書覺得奇怪,「對。」
「當導演的那麼多誘惑,你們不合適。」吳奚衡點了根煙,面色發沉。
岑書抬頭,笑了一下,「你沒事兒吧?」
「什麼?」
「會不會,管得有點太寬了。」
岑書不管他抽什麼風,她確實有事情要問他,「我卡里那幾筆錢,是你打的?」她陸陸續續收到了幾筆50萬轉帳。
「對。」吳奚衡點頭,「我爸的事兒,對不起,我當時在國外不知道你們湊錢還債。」他頓了頓,「就算是知道,可能當時也,沒錢。」他側了下頭,看上去有些難堪。
「你哪來的錢?」
吳奚衡深吸了一口煙,偏頭吐出煙圈,「最開始什麼都不會,學費也交不起了,就去打黑拳,賺得很快。」他似乎是知道岑書顧慮什麼,「後來就有了點錢和同學合夥做生意,放心,給你的錢很乾淨。」
「不用再給我打了,已經夠了。」岑書不想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難,她受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再聽別人的。
吳奚衡笑了一下,晦澀不明。
「我先回了。」岑書沒什麼要再問的,轉身走了。
「我說。」身後傳來吳奚衡格外低啞的聲音,「他要是對你不好,就來找我。」
岑書怔了一下,回頭,雞皮疙瘩黏在皮膚上,密密麻麻的叫人生厭。
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岑書面上浮現出怒色,「你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