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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並不知道謝昭野與蘇允之間的交集,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謝昭野是太子的心腹,這一次蘇允忽然舉薦謝昭野,這事在滿朝文武眼中應該都是蘇允是受太子所託,想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到工部去,這其實算是蘇允的變相站隊了。

可蘇允還是答應了謝昭野。

這就說明,蘇允是看好江燼梧的。

那他今天這句「可惜了」到底是在提醒他什麼呢?蘇允是真正心裡有百姓的人,既然如此,有江燼梧這種太子不該是王朝之幸嗎?到底哪裡可惜了?

謝昭野忽然站定。

轉身,看向了永和殿的位置。

謝昭野半眯眸子盯了好一會兒才抬步離開。

緋色的人影在宮道上漸行漸遠,一路上有小太監小宮女給他見禮,謝昭野也十分和氣地點頭回禮,只一雙眼睛卻始終深不可測。

*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元宵。

這幾天謝昭野忙著工部的事,帶著幾個下級官員去探查了一下現在皇陵的進度。

另外,去年由江燼梧主理下令修建的燕池渠至今沒有完工,燕池渠的修建是為了方便百姓引水灌溉,但其中必然要耗費不少財力物力和人力,除此之外還有全國推行的新型水車,這也是各部到了年節都不得清閒的緣故。

燕池渠的路線規劃本來就有謝昭野的參與,新型水車的圖紙也是謝昭野改進的,他如今主理工部倒是很好上手,至於御下就更不用擔心了。

若說謀算人心,謝昭野敢稱第二還真沒人敢說第一,是以他雖才上任卻如魚得水,更別說朝中不少人還是他的舊交。

一年前雍武帝下旨給褚家翻了案,謝昭野卻並沒有亮明自己褚家後人的身份,所以眾人對於謝昭野忽然在有著大好前途的情況下辭官一事都眾說紛紜。

今年雍武帝身體不太好,元宵宴便也沒有大辦,只是照例把賞賜送到了各官府里,然後請了一些在京的三品以上的官員入宮。

即使說不大辦,但這排場也還是小不了。

雍武帝就來開了個場,喝了一杯酒後就回了永和殿,秦貴妃本來就視江燼梧為眼中釘,嫌見了江燼梧添堵,於是告病沒有來,江鈺乾倒是來了,不過宴會開到一半就拉著他的未婚妻小兩口跑外頭看煙火去了。

謝昭野極擅與人交往,三杯酒下肚就能叫人視他為知己中的知己,不過他在這邊交杯換盞,卻也不忘注意著江燼梧那兒的動向。

江燼梧如今權勢正盛,底下的官員們也是會看時勢的,於是一個兩個排著隊去給江燼梧敬酒。

這就是江燼梧的奇特之處了——明明身處名利場中心,卻依舊端坐著好似道觀里的神像,清清冷冷,不似一個大權在握的太子,更像是道觀里清修的道士。

謝昭野被同僚拉著又喝了一杯,一轉頭就發現江燼梧不在位置上了。

他隨意應付了幾句就走出了殿外,被冷風一吹,酒意都散了一些。

找了一圈,最終在御池那兒看見了拿著燈籠的默書。

有默書在的地方就肯定能找到江燼梧。

果然瞧見御池裡的小舟上還有個人影。

謝昭野走過去。

默書發現是他,沒有攔他。

「殿下怎麼出來了?」謝昭野在江燼梧身後,「御池前兩日才化了冰,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得把人凍傻。」

江燼梧身形頓了頓,歪過頭瞥他一眼,懶得理他。

謝昭野笑著說,「臣記得年幼時第一次隨父親進宮是就是在御池遇見了殿下在舞劍,雖然那會臣才三四歲,但依舊記得,殿下舞劍的樣子好看極了。」

江燼梧默然片刻,搭了一句,「那時,母后還在。她說,褚大人家有個乳名喚作雁奴的弟弟,機靈可親,我一定會喜歡。」

謝昭野猜出了他為什麼來這裡,「殿下想起皇后娘娘了?」

江燼梧說,「這御池裡的蓮花還是母后讓人栽的,夏日的蓮花謝了之後母后便會讓人來這裡挖藕,這裡的藕做湯或是涼拌都好。」

謝昭野掠了眼湖面,只可惜現在是冬日,池面上連殘荷都沒有,只剩下一些枯葉。

謝昭野有時會暢想,如果白家沒有出事,如果褚家沒有被牽連,那他也許會經常隨父親進宮,然後和江燼梧一起長大,可以一直喊他「太子哥哥」,從幼時喊到年少,從年少喊到成年。

可是這世間太多事就是沒有這種假設的。

白家出事了,褚家被牽連了,他全家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而他苟延殘喘地死死記著這一門血仇,為此改頭換面,機關算盡,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了個遍,包括江燼梧。

第5章

「謝昭野。」江燼梧喊他。

「嗯?」

「我不喜歡這裡。」他說,「我不喜歡上京,也不喜歡皇城,不喜歡一眼望不到頭的宮道,也不喜歡這裡勾心鬥角的人。」

「殿下,是後悔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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