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些,陸唯真又挨個審視這些人,試圖從中找到一個和她記憶里的司機有相似之處的。大約是她看得太久,打量他們的眼神又不像單純是好奇才靠近的路人。陸唯真把這些人看了一圈以後,其中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曬得很黑,一臉兇相的男人走了過來。
「你幹嘛呢?記者?」男人上前先是謹慎地打量了一番陸唯真,大約是覺得她兩手空空不像記者,頓時就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了,皺著眉揮手轟她,「要玩去別地方玩。」
陸唯真沒看出來哪個是司機親戚,乾脆直接問了:「你們誰是武建設的家屬?」
她把人名一報,不光眼前兇巴巴的男人變了臉色,就連蹲坐在橫幅附近的幾個人都齊刷刷地看過來。
「你誰啊?」男人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陸唯真,旁邊坐著的人也慢慢圍了過來。
陸唯真不動聲色地往路邊退了兩步,壓低了聲音,用只有面前這個男人能聽到的音量問:「這裡沒有他的家屬對不對?你們是被喊過來鬧事的。」
那男人上下打量著陸唯真,捏了捏拳頭,把粗大的指節揉得嘎嘣作響。「就你?一個人來找事?」他輕蔑地從下到上把陸唯真掃視了一道。
「放心,我知道你們是哪片的,但我肯定不能戳穿你們,我還巴不得你們能鬧成功呢。」陸唯真強作鎮定地笑了笑,大拇指往旁邊那塊布一歪,比著上頭肇事司機的照片說,「他年前開車撞傷了我,沒賠就跑路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聽說現在醉死的,同席的人賠的還不少。我也不多要,只拿醫藥費跟誤工費。」
陸唯真這些話在來的路上就打過腹稿,說得極為順溜,男人一下子真被她唬住了。雖然陸唯真看起來纖細文弱,可他們在外頭混了那麼久,多少也懂一點人不可貌相。再加上陸唯真跟他們講話時用的是地道的本地方言,男人沒敢輕舉妄動。
「你是哪片的?」男人換了個問法。
「椿橋北。」陸唯真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都不眨地報上鑫哥的地盤,沒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男人做了個手勢,剛才圍過來的人又都退了回去。
果然,半遮半掩的最唬人。陸唯真不知道他腦補了些什麼,但是看他們的架勢肯定不會為難她了。
男人看著慢慢她笑起來了:「原來是鑫哥的人,沒看出來。抽菸嗎?」
「不抽,怕牙黃。」陸唯真笑笑。
「難怪都說鑫哥要上岸,你是大學生?」男人問。
「畢業了。」涉及到自身的信息陸唯真惜字如金,絕不多說。只把話題往肇事司機身上引。
聊了一會,就知道了肇事司機的確有個哥哥,現在就住在附近的鎮上。司機也聯繫過他哥,說是想去他哥那過年。只不過他哥哥的兒子剛結婚,新媳婦第一年上門,他們嫌他做過牢,怕女方知道了不好,就沒答應。
「啊?」陸唯真壓低了聲音,「不會就這麼鬧掰了才去喝悶酒的吧?」
「誰知道呢?」男人坐在馬路牙子上抖著腿吞雲吐霧,「他老哥說就因為這事,年三十那天晚上武建設喝了酒,打電話到他家罵他。說他親哥不讓他回去過年,他也不會一個人過年,那有一桌子人陪他喝酒。」
「空口無憑啊。」陸唯真做出為難的樣子。
男人拍拍她肩膀:「妹子,嫩了點。我們是法官還是律師?要證據還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