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艾斯特爾日後那龐大的情報網的基礎之一。
對此一無所知的少女正跪坐在自己摯友的墓碑前用手摸了摸墓碑上的名字,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有些耳熟的男人的聲音:「你回來了啊。」
艾斯特爾沒有回過頭,她依舊盯著摯友的墓碑,說道:「怎麼?你竟然也來做楓丹白露宮的看門狗了嗎?」
男人攤開手掌:「您何必對我懷揣如此巨大的惡意呢?」
被用了敬稱的少女終於捨得回頭去看對方一眼。
——最先看到的便是那對就像波斯貓一樣的異色瞳,以及那張堪比工藝品一樣的臉。
艾斯特爾毫無表情,那張足以讓任何人神魂顛倒的臉上是刺骨的寒意:「所以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可以不是白露宮的看門狗。」對方答非所問,「我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守墓人罷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收一收你那幾乎要實體化的惡意吧。』
艾斯特爾說道:「我只是在說一個形容詞。」
劍聖文森特·布朗芬嘆了口氣:「我對您可是發自真心的愛戴。」
被對方連連用敬稱稱呼的艾斯特爾渾身不適,她冷著臉:「你上一次表達愛戴的對象是你的師父,三年後,你就把他殺了。」
文森特異常開心:「嘿呀,沒想到您這樣關心我的事情!」
『誰關心你啊!』
艾斯特爾很想一拳砸在對方臉上,這個想法在她的臉上暴露無遺,文森特嘆了口氣:「我在您心裡的信譽這樣差嗎?」
「至少在這方面,你沒有信譽。」
文森特適時終止了這個話題,他看向墓碑前那串用貝殼做成的風鈴:「你希望霍克大公活過來嗎?」
「死人是沒有辦法復活的。」
艾斯特爾這樣回答了對方,而文森特卻說:「不,死人是可以復活的。」
但文森特卻沒能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意動或動搖,一絲都沒有,他就像在聽著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
但文森特曾目睹過兩人因為死亡而被迫分離的悲劇,英俊的青年被死神帶走了性命就連靈魂都了無蹤跡,美麗的少女悲痛欲絕仿佛下一刻就會追隨著對方死去。
『是因為死去的人逐漸變得不重要了嗎?』
文森特的心裡快速閃過這個念頭。
他想起了自己曾見過的種種——死去了孩子的父母在幾年後又重新孕育了生命,失去的戀人的青年在幾個月後便迎來了新的戀情……感情總是會被時間抹去。
『不,並不是。』
他又立刻否決了這個猜測,因為他清楚,站在自己面前這個少女是何等長情的人。
「文森特,這個世界上沒有公平的事情。」
看起來不過是二十歲的青年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但是生與死是其中的特例,尤其是死亡。」
無論你生前是低微還是高貴,是窮困潦倒還是富可敵國,死亡都是公平公正的,按照她故鄉的話來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復活的人會被當成異類和怪物,甚至還要面對無數探究的目光和惡意。
艾斯特爾絕無可能讓西澤爾置身於那種處境。
但如果人類都執著於復活這件事的話,那無疑是把自己這個種族推入了地獄。死人就是死人,如果人人都抱著讓自己珍視的人再度復活的想法,那這個世界也會被擁擠的人口壓垮。
『有出生有死亡,這才是世界運行背後的道理。』
「但這個世界有很多不該死的人。」文森特的臉上是一種很困擾的笑容。
艾斯特爾轉過身:「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為什麼明明可以在人生前去防止這些行為,卻偏偏不去做,要等到死後才叫嚷著讓殺人的『人』償命?」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後,文森特挫敗地說。
而站在他面前如同一輪明月,一顆燦星的少女說:「等你找到答案那天,你一定可以改變世界。」
*
在聽到艾斯特爾竟然親自來到光明神殿來見她的時候,希貝爾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但她還是抱著自己剛剛摘下的花跑出了神殿,在看到站在門外仰起頭看著神殿旁邊雕像的少女後,她的臉上露出了最動人的笑容:「艾斯特爾殿下!您回來啦!」
聖潔純美的少女奉上自己剛採下、還帶著露珠的花束,但少女的笑容遠比花朵要嬌艷動人。
艾斯特爾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希貝爾幾秒後說:「仔細看看,希貝爾果然也是一位相當出眾的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