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明。」
「尸位素餐者,無顏站在此地,你聽懂了麼?」王鐸訕笑,而後徐徐地、毫不留情面地說出了下面的話。
這幾個字重重地打在了柳治平的心上。
柳治平素來最厭惡別人說他德不配位,何況今日說此話之人是曾經拉他上船的王鐸。
「王鐸你!」柳治平指著王鐸的鼻子怒道。
「諸公有所不知,我便來為諸公講講。」
「景明元年,一九品校書郎升任從五品秘書省丞,升遷之快倒是惹人注目,有人上劄至中書省彈劾,被我壓了下來,我當是誰這麼「慧眼識珠」,竟連一小小的校書郎都能發掘出來。」
王鐸笑著,朝著眾人指了指柳治平。
「沒成想,我一看當年卷宗,才知這位慧眼識珠之人,竟是柳公。」
「若我記得不錯,柳公當年便是吏部侍郎。」
王鐸說此話時,絲毫沒有避諱有旁人在場,顯而易見地揭露這場污糟的交易。
「當年太皇太后臨朝時,詔改秘書省稱為蘭台【3】,意思便是蘭乃花中君子,品行高潔,蘭台乃諸君子翰墨集結之地,自是純淨無暇,可偏偏沾上了你柳清明這般污濁之人。」
「治平是你的名,清明是你的字,你的所作所為,配得上麼?」王鐸一席話說的毫不留情。
「我要是你,我就躲在家裡再不見人。安敢在這裡狺狺狂吠?【4】」王鐸說到最後,聲音也凌厲了起來。
「王鐸你欺人太甚!」柳治平直指王鐸的鼻子,隨後又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只覺得無地自容便拂袖而去。
堂內經歷了方才的爭吵恢復了一片寂靜,依稀可聞外面窸窸窣窣的蟬鳴聲。
風起,樹枝微微晃動,帶動著樹葉的嘩嘩聲。
「諸位,可還有異議?」
王鐸又恢復了氣定神閒的神色,淡淡道。
靜看雲譎波詭,因果錯綜。
仿佛有著可翻雲覆雨之手。
「臣等無異議。」
眾人拱手恭敬齊道。
誰敢有異議?
在座的又有幾個人手底下是乾淨的?王鐸這是擺明了要支持天子,遷政事堂到中書省,是王鐸必為之事。
方才柳治平被王鐸揭了老底,眼下王鐸這話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威脅麼?
意思就是誰敢再反對,那他王鐸也不介意再揭老底。
他們可不是柳治平,自然沒那麼傻,犯不著去得罪如日中天的中書令。
「那便好。」王鐸啜了口茶,隨即將茶杯穩穩地放於桌案上。
眾人退去,唯獨張應池未動身離開。
王鐸帶著深意笑看他一眼,道:「怎麼?觀棋兄,可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