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書點點頭,並不再說話。
其中緣故,齊珩已明。
先帝有旨,鎮國公主,其州公主自簡,【1】為食封,東昌公主擇地時選中了劍南道的數州。
那裡,實乃膏膚物產之地,是以最不希望謝伯瑾順利清查剩田之人該是東昌公主。
須臾,江錦書試探地輕聲道:「明之,若是那人真是阿娘,你,會懲處她嗎?」
江錦書暗暗攥緊了手掌,她真的害怕,害怕齊珩說出「是」那個字。
「我不敢說是或否。」
「我真的沒有辦法給你一句準話。」
事關朝政,事關百姓,道義與私情,他當真分辨不清。
江錦書默然,幾近落淚,淚盈眶而未墜,她強顏歡笑道:「若有那日,你先告訴我,好不好?」
可就算先告訴她,她又能如何?
為私情,便是勸齊珩徇私,可齊珩拿定主意之事,她當真勸得下來麼?
為公義,便是眼睜睜看著阿娘阿耶被問罪,那時,她當真能視若無睹麼?
唯一可解之處,便是現在勸阿娘放手。
她不是沒有勸過,阿娘的態度她已瞧得明白,不撞南牆不回頭。【2】
齊珩沒有應聲。
他沒有回答,也無法給出回答。
「不回答也罷,我們不要再想這件事了。」
謝伯瑾的祖父是謝玄凌,也曾是東昌公主的恩師,或許,東昌公主顧念著謝玄凌不會對謝晏出手呢?
起碼,目前謝晏未回京,沒有實證可以證明是東昌公主。
「嗯。」齊珩稍稍低頭,吻上江錦書的額心。
*
見江錦書睡熟,齊珩才起身踏出內室。
余雲雁俯身垂首道:「陛下是有何要吩咐妾的嗎?」
齊珩看著她的衣衫髮髻,才後知後覺,他緩緩道:「你是...那個女史?」
余雲雁手顫了一下,鎮定心神而後道:「陛下恕罪,妾當真無意冒犯,誤了陛下的早朝,是妾該死。」
齊珩淡笑:「我不是要怪你。」
「皇后殿下待你如何?」
「皇后殿下於妾恩重如山。」
齊珩點了點頭:「既如此,你便留心些,近些時日的邸報,別讓她見著。」
「今日早朝的事,也莫要讓她知曉。」
余雲雁聞言抬首看向齊珩,而後她便明白了,天子這是在保護皇后。
小心翼翼地保護他愛重的妻子。
他捨不得她受半分傷害。
余雲雁點了點頭,齊珩含笑道:「天冷注意身體,宮中做事不易,如有為難之處,可告與皇后或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