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唯清以權謀私,多次干涉吏部銓選,三司將其查得一清二楚,官宦子弟凡送禮者以禮之大小劃定官職高低,將朝中官職、民之希望視作錢貨般買賣,何其無恥。
他若僅因血脈之故而徇私,有何顏面再做君王?
江錦書聞言看向齊珩,只見齊珩垂首,他的神色江錦書瞧不清。
「好孩子...」楊舟蘅見齊珩不言不語,她看向齊珩身後之人,又朝江錦書伸出手,江錦書聞聲上前,跪在齊珩的身側,楊舟蘅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快五個月了吧,真好...」
楊舟蘅有氣無力,眼前漸漸渾濁,她道:「當年我懷東昌的時候,也是這樣...」
「孩子,看在你母親的份上,勸勸六郎好嗎?」
齊珩與先帝情分過淺,楊舟蘅與齊珩的關係有何曾近過?是以齊珩與她除了這點血脈相連外,再無其他。她也只能寄希望於江錦書的身上了。
江錦書猶豫不決,楊舟蘅已然呼不上氣,她緊握住江錦書的手,低聲喃喃。
江錦書見她如此,忙泣聲道:「祖母...我...」
齊珩看向她,搶先言道:「祖母,我答應您,放過他。」
楊舟蘅得到齊珩的答覆,安心地點了點頭。
她握住江錦書的手,用盡力氣道出最後的話語:「告訴你...母親,是我...對不住她...求她原諒我。」
江錦書含淚連連點頭:「好,我一定告訴阿娘。」
「舊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殿中迴蕩著楊舟蘅的喃喃低語,隨後楊舟蘅無力地垂下手臂。
殿內泣聲不絕。
大明宮中喪鐘聲起,一聲又一聲,何其悲慟深沉。
一處宮宇內,東昌公主望著別宮的方向含淚諷笑,顧有容見她如此,忙道:「令月,當年的事,就這樣放下吧。」
東昌公主面容上覆著淚水,她輕笑道:「阿容,那個女人她死了。」
「她當年那般見死不救,怎麼可以如此輕鬆地解脫?」
第076章 鐘鼓清圓(三)
齊令月朗聲笑著, 腿下一顫,不禁跪在地上。
顧有容道:「你這腿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個樣子。」
齊令月諷笑道:「就這樣, 才不會讓我忘記當初的一切。」
顧有容嘆了口氣, 並未多言。
別宮內, 招魂、更衣之儀過後, 眾人皆衣著縞素, 殿內燈火微晃, 有泣聲迴蕩,中央置一金棺,上綴寶石,棺蓋猶未闔,隱約能看到裡面的金珠鳳冠。
齊珩跪於靈前, 垂首落淚。
江錦書跪在他的身後, 亦同此狀。
江錦書跪了數個時辰,身上冷汗不絕,頭暈目眩, 再直不起身,倒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