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衛銜雪這下落筆迅速,「怕又被世子鎖了。」
衛銜雪也記得從前沒跟他好聚好散過。
但江褚寒今日已經提過兩次侯府了,這人像是把他當了獵物,要銜回去擺在家裡,可他若是如了願,衛銜雪今後還怎麼與他虛與委蛇呢?
衛銜雪等人拉下了臉,才又慢慢寫:「世子不是說,想喝我開府宴的酒?」
這話江褚寒的確是說過,他想起什麼,略微有些蹙眉,「你這麼想出宮,是有什麼別的打算?」
衛銜雪提筆:「世子不是知曉我在宮裡的處境嗎?」
六遍了……江褚寒瞧見他寫了六次「世子」了,他抱著臂,「宮裡好歹能讓你安穩度日,京城裡的暗箭還多著,有些渾水你蹚著也不怕濕了鞋。」
衛銜雪握著筆一頓,他喉中有些堵得慌,卻還是生澀地從嘴裡擠出話來:「誰想一輩子被關著呢?」
那聲音嘶啞,難聽得有如鍾礄在他耳邊的嘶吼。
江褚寒目光微動。
他好像更清楚地看清面前這個人了,衛銜雪有些像是蒲葦,飄搖著生長下去,卻尤其堅韌,風吹雨打都像是虛張聲勢的嚇唬,冒著勁風也沒讓他知難而退,一場和風細雨過來,他還能向著陽再繼續生長。
「好。」江褚寒應著道:「我等著喝你的酒。」
「大理寺那邊還有事。」江褚寒轉過身,接著就往門邊走,可他走出幾步,又停頓下來。
「你身邊那個……」那名字呼之欲出,江褚寒才反應過來自己應當不認識這人,他回頭道:「那個小太監不安好心,你要是不方便,我替你收拾了他。」
他說的似乎是北川,衛銜雪想想今日的事,這傷受得和他有多少關係應當是追究不了了,但按著打算,衛銜雪也留不了他太久。
他衝著江褚寒搖了搖頭。
江褚寒罵了句「不知好歹」,就大步出了屋子。
*
往日裡案子拖著,十天半個月也難以結案,何況是人命案,這事卻是午後就報到了宮裡。
江世子親自帶著汪帆直入了宮。
呈報的摺子是江褚寒寫的,汪大人潤色了一番,再遞到陛下手裡,前後經過他將西秦刺客的事略了過去,幾乎只寫了鍾礄。
摺子已經遞了進去,江褚寒還在御書房外候著,來往的小太監過來行了禮,江世子倒是熟絡地受了,旁邊那位汪大人卻像是緊張,手都有些發抖。
「汪大人,不至於吧?」江褚寒瞥了他一眼,隨意的走了兩步,「面聖罷了,你往日裡沒上過朝?」
汪帆直用手抓了袖子,「世子就別取笑下官了。」
江褚寒笑了笑,「膽子大些吧,今後這樣的事還多著。」
不等汪帆直多想,啟禮從御書房裡出來,他朝江褚寒拜了下,「陛下傳召,還請世子與汪大人一道進去。」
御書房內,永宴皇帝還拿著摺子翻著,等江褚寒與汪帆直行了禮。
「褚寒這事辦的快。」永宴帝看他一眼,「前兩日褚霽過來說了前因,你就把事結了。」
「事情緊要,褚寒不敢拖延。」江褚寒垂著眼,「二殿下,前幾日和二殿下吵嘴了兩句,若是差事還辦的不好,怕要讓陛下煩心。」
永宴帝這三年變化不大,他眉梢一詫:「老二與你吵嘴?他一向是個穩重的,你這是做了什麼混帳事?」
「陛下冤枉。」江褚寒先喊了冤,但他確實沒想到褚霽沒將衛銜雪的事情說出來,他糊塗地打了個哈哈,「臣近日可安分得很,為著案子兩夜沒好生安眠了,不信陛下問問汪大人。」
汪帆直頭頂著一腦門冷汗,沒敢回話,只把頭低得更深了。
永宴帝認了汪帆直一眼,他繼續道:「案子有了結論,人卻死了,這事安置起來……」
「那場景也是沒有法子,死了一個使臣,不好讓人質子也死在大梁,只能先把人救下了。」江褚寒揖著手,「其實臣,有個安置的法子,陛下可要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