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銜雪都要……都要習慣無家可歸了。
他笑了笑,「世子今日喝了多少酒?」
「記不清了。」江褚寒實誠似的,「宮宴上的酒不好喝。」
「那我給世子倒杯茶。」衛銜雪站起身,去桌上捧了杯菊花茶過來。
回來時江褚寒已經在翻那橘子,像他想吃似的,江褚寒接過茶,喝了一口,「這茶……你之前身上就是這個味道。」
他身上的菊花味江褚寒竟然還記得……
衛銜雪道:「秋日裡曬的菊花,也是打發時間,世子別嫌棄。」
「很香。」江褚寒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比驛站的茶好喝。」
衛銜雪有些不自在:「世子謬讚……」
江褚寒將手放在火上,無意識地說:「不是謬讚,是真心。」
他還抬頭與衛銜雪的視線碰了一眼——這一眼還真像是揣著真心捧出來現了會眼。
衛銜雪卻趕緊把眼睛別開了,好像只要江褚寒對他表露一丁點的善意和親近,在從前那場他想來算不了夢境的隔閡面前,他怎麼都對這人望而卻步。
但江褚寒好像察覺不出他的退意,他把那橘子從火盆里夾出來,用手碰了一下,「要我給你剝嗎?」
「不,不用。」衛銜雪哪敢讓江世子親自動手,他伸過手去,卻又被江褚寒攔了。
「燙。」江褚寒碰了下他的指尖,他自己將那橘子拿過去吹了吹灰,小心翼翼開始剝皮。
一向高高在上的江世子手上沾了灰,低著頭左右換了換手,這模樣像是沾了塵世的煙火,一下跌進了尋常人家似的,衛銜雪本是看著那橘子,卻不自覺盯起了那個人。
他竟然想:江褚寒要一直都是這樣就好了。
江世子低著頭,可他那目光並非就專心致志只落在橘子上,余光中還能瞥見衛銜雪一直看著他,江褚寒好像顧自笑了笑。
焦黃的橘子皮剝開,裡頭的橘子瓣還冒著熱氣,江褚寒先掰開一半遞給衛銜雪,「大梁冬日是有些冷。」
衛銜雪接過來嘗了一口,低下頭「嗯」了一聲。
江褚寒自己也吃了橘子,過了會兒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有帕子嗎?」
衛銜雪抓起袖子往裡頭找帕子,可他手一碰,竟然在裡頭摸著一個生硬的物什,他反應過來時立刻動作滯了一下,江褚寒卻正巧這個時候起身,那動靜碰在一塊,惹得衛銜雪停滯的動作更刻意了幾分。
「你拿了什麼?」江褚寒本來只是想丟橘子皮,卻回來看了他一下。
「沒什麼。」衛銜雪扯了帕子邊。
江褚寒將橘子皮放在火爐邊上,空氣里立馬飄起了橘子的香味,他沒等衛銜雪把帕子拿出來,就自己直接去抓了下衛銜雪的衣袖。
衛銜雪抓帕子的手被江褚寒按住了,江世子另一隻手湊上去一道摸了摸,他湊近問:「你藏了什麼?」
江褚寒身上帶著醉意和一點方才菊花混起橘子的味道,衛銜雪呼吸不自覺快了一分,「沒有……」
可江褚寒輕而易舉地摸到了個輪廓分明的硬物,他好像分辨了一下,挪動衛銜雪袖子裡的手去將那東西勾了一下。
「江褚寒,你別……」衛銜雪臉色微變,他一下露了慌張,但江褚寒面前他沒掙扎的餘地,江褚寒把他的手從袖子裡拿出來,連帶著那個他不願給江褚寒看到的東西。
江褚寒看清時眉頭一皺,「怎麼在你這裡。」
他盯著衛銜雪手指上掛的東西,又抓著他的手往上舉了下,質問似地「嗯?」了一聲。
燭火下一塊瑩潤的玉佩掛在衛銜雪手指上,正是他多年前從江褚寒那裡摸走的那一塊。
第37章 :唇齒
江褚寒眼睛眯了一下,「小狐狸。」
「被我抓住把柄了。」他身上這一夜收斂起的鋒芒好似在看見這玉佩的時候忽然湧現出來,仿佛那個正經的江世子是個臆想出來的陌生人。
衛銜雪終於把那點不自在從身上除去了,江褚寒溫柔和實誠的模樣不過是引誘他的陷阱,可面前的處境比起不自在還要更難為情。
衛銜雪呼吸更急促了些許,可他忽然一岔,受了風寒的喉中刺癢,他不住地咳了起來。
「怎麼說兩句就裝柔弱。」江褚寒皺著眉,卻把他舉起的那隻手放低了些,他等衛銜雪咳完了,才接著問:「我的玉佩怎麼在你那裡。」
「不許說是撿的。」江褚寒目光從他手上挪到臉龐,「也不許說你不知道。」
他目光定定地一字一句:「你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