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辜被撞,這人覺得我是要訛錢……」他一溜往降塵腳下滾過去,「各位,各位都請評評理!」
「唉喲……」
降塵又不是什麼好性子,見人有了胡攪蠻纏的意思,一把摸了腰間的刀,「老子原本還能賠你點,你這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鋒利的刀刃眼見出鞘,忽而就有一隻手和風細雨似地把他的手推了回去,「如此生氣不值當,莫要礙了正事。」
正是酡顏過來攔住了他的手,酡顏和鼎灰路上一直跟著,只是沒出來相見,見人圍起來似乎亂了場面,才想著過來解圍。
酡顏低下頭,語氣冷靜地朝地上那人道:「既是受傷,此處離醫館正近,哭鬧也並無用處,若是診療受傷,我們願出這看傷的銀子。」
酡顏三言兩語就把人給說停了。
降塵方才急著了結事情,頭一回在個女子跟前犯了些羞,他摸著後腦勺的功夫,身後還有鼎灰去看馬車裡的情況。
衛銜雪身子弱,方才怕是要受了些驚。
剛才圍過來的人將路給堵了,連馬車也圍了一半,這下瞧著沒有熱鬧看,周圍的人才散開了些。
鼎灰隔著帘子朝馬車裡問:「衛公子可有受驚?」
細細的雨絲飄過來,鼎灰等在外邊,額角都沾了雨珠,但他等了會兒,馬車裡竟然沒傳出什麼動靜,接著就有些不好的預感從心裡飄過去了。
「得罪了。」他立刻伸手掀開了帘子。
「……」馬車裡是空的。
衛銜雪今日出門的時候衣服上熏了些新採辦的淡香,一絲彌留的味道在馬車裡飄蕩,可裡面空蕩蕩的不見人。
只有那馬車後面的壁板,虛虛地掩起仿佛有過打開的痕跡。
鼎灰回身過來搖頭的動作落在降塵和酡顏的眼裡,酡顏才剛扶了下那倒地的流民,但下一刻她的手立刻扼上了那人的脖頸,幾乎「砰」地一聲把人按在地上,摔得那人肩骨狠狠脆響了一聲,模樣和順的女子眼中一冷,逼問道:「人呢?」
*
此時正有一輛馬車出了京。
馬車閒庭信步地出了城門,在官道上緩步走了會兒,還有些像是賞景,等到走遠,忽然就狂奔起來,差點將遭雨打濕的大道卷出灰塵。
*
衛銜雪是被人給綁走了。
他在馬車聽到動靜的時候往前探了探身,準備去看看外面的情況,不想方才起身,身後忽然就伸出雙手箍上他的脖頸,接著在他開口前捂住了他的嘴。
衛銜雪掙扎了幾下徒勞無功,連後面是誰都未看清,就被人拖出馬車後面的壁板,塞進了另外一輛馬車。
馬車立刻滾動,從那喧囂的人群里駛離了鬧市。
事發突然,一把刀抵在他後面,衛銜雪試問:「敢問……」
那刀立刻鈍鈍地往前刺了幾寸,後頭一個壯漢理出繩子,「閉嘴。」
衛銜雪腰間隔著衣服有些疼,接著那壯漢把他雙手一背,用根繩索乾脆地將他的手綁在後面,又用黑布條蒙住了他的眼。
周遭的空氣變得凝重了好幾分,衛銜雪只好故意緊張地瑟縮了下,「這是要去哪裡?」
馬車已經駛離人群,後面那人聽他害怕的語氣,冷哼了聲,又將他手上的繩子抽緊了些,「你等著就是。」
衛銜雪疼得皺了下眉,後面這人不說,看來他是聽吩咐辦事,但他以為今日有褚黎設下的鴻門宴,不會有人在路上打他的主意。
很快馬車就停下了,周遭僻靜,算著路程到不了城門。
衛銜雪還想試著問些情況,「這裡是……」
後面那人卻二話不說,探身過來將他手臂按起,一把就提起他手上綁的繩子,幾乎把他半拎起來往馬車外拖。
粗糙的繩子磨得衛銜雪手腕生疼。
外面的雨下得很小,但風飄到臉上還是涼的,衛銜雪的腳才落到地上,那壯漢接著就朝他推搡,衛銜雪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後面麻煩地罵了一句,抓著他的胳膊往前走。
周圍的空氣都是冷的,衛銜雪手指攥著繩子,「閣下可否告知我是得罪了哪位大人?」
壯漢聽了哈哈一笑,「你還不算蠢,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才走了不遠,那人摁著衛銜雪的手臂把他往前一推,「都是有些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