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壇酒立刻給送上來了,江褚寒提著酒,當即就給林彧倒了一碗,他推了下碗盞,「林少爺不會不給面子吧?」
「……」林彧咽了口口水,悄悄看了眼褚黎,「殿下……」
褚黎好歹是看得出些江褚寒對衛銜雪另眼相待的,所以他找麻煩還挑著江褚寒出京的時候,就是為了不撕破臉,可如今事與願違,他三殿下還沒想好怎麼收場。
林彧怎麼也算是褚黎的人,剛才讓人喝酒也是他的意思,所以褚黎還是打算攔一欄,不想他還沒開口,杵在那裡的衛銜雪將沒喝完的酒從碗裡倒了一杯出來,一臉謙卑地朝褚黎敬了過去,「方才賠罪的酒還未喝完,還望三殿下莫要怪罪。」
林彧總算是瞧出點什麼了,方才殿下說的給衛銜雪撐腰的人是江褚寒……
江褚寒等了林彧一會兒,見人沒動,他在這裡站了會兒,屋裡連多的椅子也沒有,就光他和衛銜雪站在,他不高興地往旁邊椅子一踹,坐在上面的人整個人差點翻了,趕忙滾開給江褚寒讓了坐。
江褚寒倒是知道憐香惜玉似的,他朝衛銜雪指了一眼,「你坐。」
江世子還瞧著下一個人,他沒動手,一夥富家少爺全往旁邊退了開來,可江褚寒沒過去,他還是低頭看著林彧,他伸手拍了下桌,「林少爺是看不上本世子的酒?」
林彧趕忙賠笑:「不敢不敢……」
江褚寒冷哼了聲,「那林少爺今天喝不完這壇酒,本世子夜裡陪你去護城河練練泅水。」
「……」林彧知道他來真的,只好抱著那碗酒仰頭喝了。
江褚寒等他喝完,才感慨似的嘆了口氣,他低頭見衛銜雪還抱著杯子,責備似的,「你才好了幾日?這就敢喝酒了?」
衛銜雪這會兒不駁他,他把杯子放回了桌。
江褚寒近來還挺少見到衛銜雪這麼聽話,他心裡偷樂了片刻,但褚黎這邊還得轉圜些餘地出來,他又把臉一拉,朝衛銜雪腳下的椅子也輕輕踢了一下。
「去,給三殿下賠個不是,前些日子開府宴沒有請他,早就該去賠罪的,不過那日宴上也沒什麼好去的,生了些岔子,去了平白給殿下添麻煩。」江褚寒自己無奈地杵桌嘗了口菜,「這不這些日子多了許些擔子,都是為著那日的爛攤子。」
衛銜雪聽他話站了起來,可話幾乎都給江褚寒說完了。
「褚寒——」褚黎終於有些忍不了了,「你把這人……」
兩人各覺得各荒唐,褚黎知道問題壓根不在這裡,若非是衛銜雪那邊出了事,戶部根本不可能受到牽連,他如今是隱了身,可褚黎的氣要往哪裡出呢?
三殿下眉頭皺著,他想了想,刻薄地笑了下,「你讓他過來當眾給我磕個頭,我今後就不找他的麻煩。」
「你知道的。」褚黎挑眼望著江褚寒,一字一句:「我已經是看了你江褚寒的面子。」
席上一時靜若寒蟬,然而林彧一碗酒喝到見底,整個人都喝倒了下去,這會兒忽然泛起噁心,猛的一下一口吐了出來。
屋裡的味道一下瀰漫開來。
江褚寒斂眉沒開口,衛銜雪自己挪了步,他繞過座椅,往褚黎坐的靠窗的地方走了過去,他先去把窗子推開了,一陣輕風霎時吹進了屋,衛銜雪往樓下望了一眼。
外面街道洶湧的人潮聲也一併湧進了屋,偏偏正是這個時候,門口等候的內侍又拍起了門,「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呸——」三殿下聽不得這種晦氣話,「又怎麼了?!」
那內侍拍門進了屋,一臉著急地先跪了下,「流民……京城裡的流民……」
「流民涌過來了!」內侍順了順喉,「不知,不知是誰告訴了旁人殿下今日在此赴宴,那些京城裡的流民全過來了,說是要求殿下施恩。」
京城裡流民的事鬧了好大一陣了,湧進來的流民沒有安置,匯起來不是小數目,京城裡那些個官員出去上朝,也都要把口袋裡摸乾淨了,生怕被人給纏上,何況是讓人知道了有個皇子在這裡赴宴。
那可是皇帝的兒子,話本子裡寫的告御狀也不過如此了。
流民這事兒褚黎還是知道輕重的,他立刻就從席上站起來了,「誰,誰泄露出去的?」
旁邊的林彧吐了大半,這會兒酒醒了許多,他糊塗地站起來,「殿,殿下,殿下還是先離開……」
「後門,殿下。」林彧抹了把臉,「我的馬車停在後面,您先坐我的馬車回府。」
褚黎顧不上面前的事了,他一揮袖子,生氣地離了席,林少爺這時候還盡職盡責地扶著他一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