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只蓋住了江褚寒的上半張臉,他嘴角的笑蓋都蓋不住。
直到衛銜雪撲在他懷裡狠狠掐了他一把,差點讓江世子舒坦壞了。
兩人進了樓上的雅間,衛銜雪進門就把人推開了,江褚寒這才疼得「嘶」了一聲,「平日裡手不能提,這會兒又力氣足了?」
衛銜雪在他懷裡還真是哪裡都掐,生生把江世子占的便宜全報回去了。
他面不改色地整了下衣服,「這雅間世子借誰的名義開的?」
「婁少爺面子大,開個雅間說一句話就是。」江褚寒往布了酒菜的桌邊走去。
衛銜雪跟著,「前些時日蒙婁少爺相助,還沒來得及答謝,話說……這酒樓是婁家的產業嗎?」
「我還真不知道蘊星樓是誰家的。」江世子在桌前坐下,他斜過眼來,有些不咸不淡地說:「婁少爺的恩情你都記得清楚,那我呢?」
屋裡沒有別人,衛銜雪也就不侷促了,他朝江世子那注視過來的目光回敬一眼,「世子都把我當白眼狼了,還要我償還什麼恩情嗎?」
他說罷端起酒壺,往桌邊擺置的杯子裡倒了杯酒,又拿過酒杯朝江褚寒面前那個空杯子碰了一碰,撩開面紗仰頭喝了,他放下杯子對人抬眼:「世子大恩。」
「……」江褚寒端著酒杯還得自己倒酒,「你這敷衍裝都不裝一下嗎?」
他自己倒酒喝了一杯。
衛銜雪看他這樣子忍不住笑了,又偏開眼去找著了屋裡放的今日拍賣的冊子,他拿過去翻著,「世子今日過來,是為了什麼?」
「看熱鬧啊。」江褚寒近來不愛喝酒,他擱下杯子,看見衛銜雪懷疑望過來的目光,才改了口,「那冊子我看過了,旁的東西也沒什麼興趣,今日拍賣裡邊有個東西叫天巧匣,前些日子碰巧手裡落了把鑰匙,想過來看看到底是配哪把鎖的。」
頭一回見著拿鑰匙找鎖的,衛銜雪一翻冊子還正巧翻到了那一頁,「從前就聽聞大梁機關精巧,素出機關大家,有位大師曾造了三隻天巧匣,精妙無比,若非鑰匙,非人力可開,如今去向不明,這槐安閣怎麼得了兩隻匣子拿來拍賣?」
江褚寒居然嗤笑了聲,「也就朝廷不管——能讓槐安閣把生意做到如今這麼大。」
他支起兩指,「這槐安閣的生意其實做了兩種,一是明面上的買賣,就是賣些奇珍異寶,對外傳言收集天下至寶,一早就造了噱頭,引得門庭若市,可他們哪裡來的奇珍呢?這另一門生意,其實是坑蒙拐騙,搶劫偷盜,東西到了他們手裡,就要說成收藏而來,可誰知道東西是怎麼來的。」
「世子既一早知曉,你心有大志,倒是可以管管這事。」衛銜雪抬起眸沖他一笑,「屆時全都歸上朝廷,好歹你是娘家的國庫,也就不必今日破費。」
「你覺得侯府沒錢?」江世子看他翻看的動作,眼神一挑,「有什麼你看得上的,給你買個玩意兒的錢本世子還是有的。」
衛銜雪卻把冊子闔上,「看來世子是管不了這事。」
江褚寒臉上隔了面具,皺了眉也讓人看不出,但語氣忽而低了兩分,「這事你讓我管……你不如去指望虎賁營。」
「槐安閣能幹成事情,又能消抹得一乾二淨,背後有什麼山匪成群的勢力都不算讓人意外,我呢?」江褚寒抓起筷子往桌上隨便挑了什麼,「我算什麼人,調刑部里幾個當差的還得簽字畫押,我這名聲你說出去問問,看誰覺得我能帶人去剿滅什麼搶劫的土匪,何況是並無證據的事。」
江世子也有妄自菲薄的時候,京城裡只能養出一個金尊玉貴的世子,出不了帶兵打仗的小將軍。
衛銜雪衝著戳人傷心事開了口,真從他口中聽出了無奈又沒覺得得逞,把人說不悅了場子也沒找回來,反倒心裡一時不察,被自己就插進了一根細小的硬刺,難受地摸不著痛處一樣。
衛銜雪把冊子放在桌上,往世子那邊走近了些,「你說想給我買個玩意兒?」
他停了片刻,輕聲道:「可侯府有沒有錢的,你不是說把帳本都交給我嗎?」
江褚寒一時還有些發怔,聽多了衛銜雪沒什麼虛實的話,霎時間沒反應過來這話里幾分是真,給衛銜雪打理後院的話他其實說了好幾次,大多時候帶了些威逼利誘的情趣,這人從來沒真的搭理過他這一廂情願,但說到真的給,江褚寒真的會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給這個總有保留的小狐狸嗎?
他若卷了錢跑了,江世子財色兩失,幾乎是一句話就索走了他的身家性命,那衛銜雪實在是太過貪得無厭了,江褚寒自然是要在這事情前面冠上條件——這小質子得真的在他身邊待著。
那這人現在說這話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