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銜雪把按住書頁的手鬆開,露出了旁邊被人用筆標註的幾個字:「起死回生。」
他自然是不信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事的,可衛銜雪自己的重生放在面前,活死人醫白骨的事情好像也並非天方夜譚了,他跟著往後翻過一頁,還想再追究些什麼,可發覺當時看的時候並未注意,那書頁的縫隙之間有些紙頁凸起的地方,竟然是被撕掉的痕跡。
這書的中間被人撕掉了兩頁。
從前這書若是擺在崇文館,有人看到也是尋常,想到今日見到的余家幼子,莫不是……
衛銜雪尚在出神思索,不想這書房突然被人敲了兩聲,衛銜雪一個激靈,有些被嚇了一跳,他抬頭一看,就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門邊。
夜色沉沉,尹鉦之背對暗夜,屋子裡的燭光有些暗淡,落不到他的臉上,顯得他整個人帶了些難以看清的深沉。
「先生……」衛銜雪闔了下書頁。
尹鉦之走進來,目光在衛銜雪手邊停了一下,他手上提了個食盒,走過去將盒子放在桌上,「沒在臥房找到你,就猜你來了書房。」
「今日廚房燉了些燕窩,你身子弱應該補補,就給你帶過來了。」尹鉦之把盒子打開,端了一碗燕窩出來。
這燕窩還是從前江世子住在這裡的時候讓人送來的,廚子被遣走了,東西還沒收拾完。
見到尹鉦之遞過來,衛銜雪趕緊站起來接了過去,「怎麼勞煩先生親自過來。」
「你坐。」尹鉦之和顏悅色地按了下衛銜雪的肩,等他坐下才不經意道:「你今日出去了?」
衛銜雪舀了一勺嘗嘗,「嗯」了一聲,「今日……和他一起去了太師府。」
尹鉦之在桌邊踱步,「今日三殿下生辰宴,余太師並不在府中,你們要去找東西,今日正合適。」
衛銜雪埋著頭吃東西,他目光碰了下手邊那本書,「學生想……問先生一事。」
尹鉦之腳步停下,「你說。」
衛銜雪猶豫道:「先生跟……余太師可是舊識?」
尹鉦之把手負在身後,「你為何這樣問?」
衛銜雪握住勺子的手停下,「因為……我今日在余太師的臥房裡見到了一個人。」
「可能也不便這樣說,那見著的人已經亡故。」衛銜雪說起話來,就將湯匙放下了,他將碗擺正了才道:「我見到了余家的小公子。」
「可十年前余家幼子就已經病故了,這事連我這個外人都知曉,所有人都覺得那小公子已經入土為安,但今日學生碰巧闖了密室,竟然在裡面看到了那小公子的屍骨,十年過去了……」衛銜雪有些不可置信地說:「若是常人肯定成了枯骨黃土,但今日所見,那余家幼子竟然屍身不腐,幾如活人。」
這事情人人聽了都要覺得奇怪,可衛銜雪這樣說,尹鉦之竟然面色如常,對上視線時只是一副任他說下去的模樣。
衛銜雪便問出了心中疑慮:「此事和先生可有關係?」
尹鉦之只是輕輕一笑,「十年屍身不腐,確實像是秘聞。」
見先生並不直言,衛銜雪伸手將那本祈族物紀拿過來了,「這書應當是先生刻意送到我手裡的吧?」
衛銜雪將書往前擺過去,順著書頁折過的痕跡打開了其中一頁。
尹鉦之垂眼,面前正是記載「雪仙蘭」的一頁。
衛銜雪道:「我今日見到這雪仙蘭了,那棺槨裡面開遍蘭花,余家的小公子就躺在其中,如同生者。」
尹鉦之臉上露出些許難辦,他在微弱的燭火下按了按那一頁的書卷,「這花在大梁應當罕見,我許多年不曾見過了。」
衛銜雪沉下眼,「先生避重就輕,是不想同我明說的意思。」
尹鉦之蹙了下眉,「阿雪通透……」
他沉吟片刻,把那書頁闔上了,尹鉦之繞過桌子,「這事並非想瞞著你,只是從前過往如雲,你如今還不到知道的時候。」
衛銜雪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那先生可知道這一頁之後撕掉的部分,到底寫了什麼?」
尹鉦之還是不言,他停在衛銜雪身側,「此事你如今也不必追究。」
衛銜雪不明白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