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衛銜雪轉過身理著自己的衣服,他面朝床榻走去一點也沒回頭,「就不留世子了。」
還真玩脫了,江褚寒辯解說:「我剛才,剛才只是開玩笑……」
「我這還傷著,你別趕我走……」江褚寒扶著桌子,站不起身似地道:「小殿下——你可憐可憐……」
「……」衛銜雪坐在床上,他回頭道:你若現在出去,我還能留你在先生的屋裡住些時日……」
後面的話都不言而喻了,江世子心虛笑笑,他按著桌子站起來,「我真沒那個意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如今傷著,殿下且先休息,我先,我先告退。」
江褚寒出去的時候有些扶著桌椅,到門口才有鴉青接著他,其實江世子也沒什麼力氣了,方才大多想調調情,他又不是什麼禽獸,還真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落在衛銜雪眼裡,怕是要打上折扣,扣他什麼離奇古怪的帽子。
但總歸留下來了,江褚寒還沒覺得今日有虧。
兩人都傷得不輕,回屋歇息下來,才真的鬆開了弦。
衛銜雪回府不久,宮裡其實就來了人,說是安撫衛銜雪在宮裡的待遇,賞賜了許多東西,流水一樣的珍寶擺進院子,還撥了人過去伺候。
傳信的時候衛銜雪已經歇下了,就沒驚擾了他,府里今日好像不見降塵的蹤跡,啟禮公公找了找,只能是同鴉青說了陛下的意思,隨後還提醒說:「陛下知道世子進了雪院,其實……其實並不高興。」
鴉青皺著眉,只能是說知道了——可他知道了有什麼用?
江褚寒自己要追過來,人家趕也趕不走,難道陛下要下旨直接把他抓回去嗎?
鴉青管不著這麼多事了,今日在兩人面前晃得像個亮晃晃的大蜡燭,他都有點想和鼎灰商議一下,能不能暫且換換當值的差事。
*
這一場叛亂風起雲湧,又散得很快,撥雲見日只用了一個晚上,很快就肅清了一干叛亂,陛下似乎震怒,余太師沒抓捕歸案,但太師府很快就被抄了乾淨,一幹家眷甚至沒等上會審,就直接判了斬首的死罪。
皇后在當夜沒入獄,被人拉去了冷宮,也沒人追究一場大火怎麼把皇后的大殿燒乾淨的,余錦秋被關進去,她扣了一夜的門想求陛下放過褚黎的性命,可外頭毫無動靜,一夜之後她暈過去,醒來就已經瘋了。
至於三殿下……褚黎暫且只是被關進了大牢。
雪院裡的動靜偃旗息鼓。
衛銜雪如今做什麼都像故意,安靜養傷才最好地把自己摘了出去,江世子同他心照不宣,那一夜什麼加官進爵的機會他都讓給了旁人。
江褚寒只在衛銜雪那裡又爭又搶。
這幾日愈發冷了,雪院如今倒是不缺上好的炭火,什麼貴重的料子也能有人送來,衛銜雪暖著手能在房裡待一整天——他覺得養傷的江褚寒也應該如此。
可分明給江世子備了屋子,他還是一整天地往衛銜雪屋裡跑,他用自己的人攔住了旁邊屋裡住的許雲卿,吃飯的功夫也只是讓府里下人把飯給他送過去,然後自己帶著人去衛銜雪屋裡用飯。
他還貼心地找了說法:「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受傷,吃食和旁人肯定不一樣,他的飯廚房裡有人單獨做了,你我才應該吃一樣的。」
同吃也就罷了,白日裡衛銜雪不讓江褚寒和他動手動腳,晚上江世子敢自己摸過來,偷偷滾上衛銜雪的床榻——這事情簡直屢禁不止。
衛銜雪因為頭疼,夜裡總是睡不安穩,因而最近入藥時添了安神的藥物,這才睡得沉了些,可他不知覺時候,大半夜的床上就多了個悄悄睡過來的人。
江褚寒過來什麼也沒做,就只是摟著衛銜雪睡覺,衛銜雪平日裡行為循規蹈矩,獨獨睡覺的時候並非端著睡姿,他從前噩夢做多了,總是習慣偏著睡覺蜷在一起,像把自己的軟肋全都護住躲藏起來,誰也不願多加親近。
可江褚寒就愛抱著縮成一團的衛銜雪睡覺,他能用寬闊的肩膀胳膊把他摟起來,一整個把人圈進懷裡,衛銜雪呼吸淺,只有湊近了才能察覺到他微弱鮮活的呼吸聲,這聲音入耳簡直是江褚寒安穩入睡的良藥。
只是每次醒來,衛銜雪都要卷過被子把江褚寒趕出去。
他江褚寒簡直是個流氓,一巴掌打過去如今知道躲了,一邊錯了下次還敢。
衛銜雪夜裡怕冷,屋裡燃了炭火,夜裡這才沒把窗子關上,可一來二回江褚寒爬窗也溜進來,衛銜雪乾脆把火撤了,加了被子鎖上了門。
但他一個堂堂侯府世子,不知哪裡學來的偷開門鎖的把戲,一覺醒來江褚寒照睡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