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前些時日對我可沒有手下留情,我這人記仇,我若不報回來,怎麼好放下嫌隙和你談上一談。」衛銜雪幾乎是把刀擱在江褚寒肩上,「這樣吧,我把我知道的事情給你捋上一捋,我知道這麼些,你該知道我沒有騙你。」
「太師是因為帳本落到鎮寧侯手裡才走投無路,不惜要謀朝篡位來掩蓋,想必是比較起來,通敵的罪名與篡位相比,不如搏上一把試一試。」衛銜雪慢慢道:「燕國的事我也略知一二,當年徐暉將軍久居邊境,乃是我兄長同母后手下的良將,事情湊巧,當年兄長也將銀錢孤注一擲送往蘄州,正是在這位徐將軍手下辦的,徐將軍同何小將軍……應當是舊識吧?」
余丞秋霎時有些不可置信,「你知道……你知道何越生?」
「何將軍可惜,死在當初的蘄州,他鎮守蘄州多年,那塊……」衛銜雪聲音微沉,「那位萬民碑上第一人就這位何將軍,他受余太師一手提拔,當年的事情同他……」
余丞秋終於沉下臉,「你還知道什麼?」
衛銜雪這才微微笑了,「我還知道雪仙蘭。」
「我還知道余小公子早逝……」
「我還知道當年蘄州……」
衛銜雪的話停在此處,他過了許久道:「余太師心中所求其實很是簡單,旁人不知道太師至情至性,其實多年心裡只有一個執念,用雪仙蘭存了兒子這麼多年屍身不腐,不就是只有一個想法嗎?」
「可惜了……」
「你住嘴。」余丞秋緩緩呼了口氣,「你到底是什麼人?你這些年身在大梁,怎麼會知道當初的事情?你費盡心機去查,是有什麼打算?」
「我的打算多了——」衛銜雪目光冷下來,「我在大梁受苦這麼多年,我那兄長坐享其成,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坐上皇位,永遠不認我這個弟弟,難道我就不能爭一爭嗎?」
衛銜雪緩了語氣:「當年蘄州的事情太師同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你同兄長沒談攏的事情,我來日還能與你再談。」
江褚寒聽了這麼久,終於心裡瞭然——衛銜雪並沒有把事情串聯上,他只是模稜兩可地說些過往,然後想從余太師口裡串出當年蘄州的真相。
余丞秋有些滄桑地咳了一聲:「你想知道什麼?」
「雪仙蘭。」衛銜雪沉思了道:「是誰給你的雪仙蘭,還有另外那個東西……」
「我不知道。」余丞秋直截了當道:「當年我兒剛去,就有人將東西送到了我的府上,我後來也查過,是一本書,在崇文……」
「夠了。」衛銜雪忽然打斷他,「此事不必追究……」
衛銜雪自己也說得沒有底氣,所有的事情聚到一塊,衛銜雪前後思忖,竟然在其中發現了一個越不過去的人,那個人把祈族的書卷送到衛銜雪手裡,好像是故意露出什麼端倪,讓他把雪仙蘭和余丞秋的兒子串聯在一塊,又標註了「起死回生」四個字……
倘若也是同一個人把事情泄露給了余丞秋呢?
「蘄州呢?」衛銜雪握緊了手裡的刀,「當年蘄州的事兄長和太師心知肚明,也該說給我聽聽吧?」
「蘄州啊……」余丞秋忽然伸了伸胳膊,像是在鎖鏈下撐了個懶腰,「小子,你給我解開鎖鏈,殺了你刀下這個人,咱們好好來說。」
「殺了我?」一直默然無聲的江褚寒忽然冷笑了聲,他看向脖頸邊的刀,「阿雪啊,我一向對你愛重,你怎的這樣辜負我?」
衛銜雪垂眼看了看他,但不想他們視線才碰了一碰,江褚寒猝然就伸手往回一扣,握著衛銜雪那隻拿刀的手往下折過,衛銜雪立刻拿不住刀,吃痛地「哼」了一聲。
江褚寒揚起手裡的髮帶,嘆了口氣道:「這點小東西也想綁住我,咱們衛公子才是天真無邪吧?」
江褚寒慢悠悠站起來,他扣住衛銜雪的手把他往身後一背,利落地把他另一手也扣過去了,不過兩下就依葫蘆把衛銜雪綁回去,「但綁你就不一樣了。」
衛銜雪掙了兩下,那繩子根本掙不開。
江褚寒摸了把衛銜雪的臉,「我一會兒再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