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心軟也不必心軟到這個地步吧?」江褚寒把地上的刀撿起來,「想知道當年的事還不容易。」
他拖著刀朝余丞秋走過去,「余太師,咱倆的仇還沒報吧?」
「他衛銜雪拿個屍體就能把你騙走,余小公子死了這麼多年了你還心存什麼妄想呢?這事和蘄州能扯上關係?」江褚寒冷笑道:「我可不管什麼關係,現在是我知道你不僅謀反還通了敵,活剮都能把你剮多少回了,這事情給旁的劊子手來干我還覺得不解氣,咱倆來試試手唄?」
江褚寒掂量了下手裡的刀,「我拜你所賜受的傷還沒好,所以如今下手有點抖,沒什麼分寸,太師你別介意。」
「江褚寒你!你……」余丞秋眼前的燭火全被江褚寒的身影遮住,他挪著膝蓋後退,不想江褚寒想也不想,對著他肩窩的位置就一刀刺了進去,淋漓的鮮血立刻湧出來,余丞秋痛苦地哼叫一聲,「你……你放肆……」
江褚寒往那傷口裡轉著刀尖,「你說什麼?蘄州當年跟你的關係有多大,你再說給我聽聽?」
聽著人慘叫,江褚寒好像只有些不耐煩,他回過頭望向衛銜雪,「衛銜雪,你說說,咱們余小公子的屍身在哪,你不是說余太師一心想要留著他兒子嗎?這念想沒了,太師怕就沒這麼嘴硬了吧?」
衛銜雪被綁著手,並未吭聲。
江世子「嘖」了一聲,「你也不說,那就是沒得玩了。」
「當年的事和我可沒關係,這麼說來余太師的性命也沒什麼值當的。」江褚寒猛然拔出刀來,挑著個地方又刺進去,「反正這地方也荒,余丞秋死在這裡,再一把火燒了,那就是不留痕跡。」
余丞秋疼得攥緊了鐵索,「你……江,褚,寒!當年,當年蘄州的禍端全系在他們燕國手裡,是他們野心勃勃想要爭搶,我可並未……咳……」
余丞秋話語一頓,一口鮮血頓時從喉中卡了出來。
「所以……」江褚寒用刀鋒低著他的胸口,「你們當年到底合作了什麼呢?什麼東西要這麼大價錢填進去,你那兒子難不成還真能活過來?」
「人……人命……」余丞秋滿臉皺成一團,他口裡吐著鮮血,但他咬著牙關,埋起的臉上突然目光鋒利,他整個人顫抖幾下,接著居然用盡了幾乎所有力氣,把他胸口對著那尖刀往上一刺,霎時鮮血奔涌,衝著刀尖飛快地濺了出來。
江褚寒看不清暗處余丞秋的動作,沒想到他真會自盡,往後撤已經遲了,那鎖鏈下面掛著的人連臉都沒抬,垂著腦袋就胡亂哼叫,直到聲音止下。
「我……」江褚寒罵了一句,他抽刀往後看過去,「他還,他還真死啊?」
「……」衛銜雪沉著臉,「世子把他路都堵死了,他不死能怎麼樣?」
「你今日大方帶我過來,他哪能真的信你要和他合作。」江褚寒手上沾了血,他丟下刀,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你原來也只是想求證些什麼,再多的事不逼一逼,他不可能會說的。」
「是。」衛銜雪皺眉想著事,「原本事情串不上,如今倒是有些說得通了。」
江褚寒走過去替衛銜雪解開手上的髮帶,衛銜雪一邊道:「當年我從北川那裡得知衛臨止和明皇后收了錢送去蘄州,碰巧余丞秋手裡的帳本也牽扯到蘄州,我就猜想他們之間從前有過合作,如今看來此事成真,至於余家那個小公子……」
衛銜雪手綁了會兒有些疼,他揉著手腕,移步往這屋子裡邊角的位置走去,江褚寒好像沒聽他說什麼,他跟上去,順了順那髮帶。
衛銜雪停在牆邊,那邊同餘丞秋正是隔著台階的死角,他看不到,不過燭光照過去,那邊分明地停靠著一個棺槨,他推開那上面淺淺蓋上的一層薄布,滿棺材的花開得鮮艷無比,襯得其中躺著的少年面容寧靜。
「這棺槨里的花名為雪仙蘭,開花時能保存屍身不腐,當時他從宮裡出來之前,我就讓人把他的棺槨從太師府移出來。」 衛銜雪抬了抬頭,江褚寒竟然站在他身後替他繫著髮帶,「那日拿著一朵花讓手底下的燕國人帶過去,還真把他帶過來了,余丞秋這些年也沒有兒子,看來對這位小公子還真是真心的愛護。」
江褚寒的手指穿過衛銜雪的髮絲,仿佛繾綣,他一邊嗤了一聲,「人死了愛護還有什麼用,保持屍身不腐又怎樣?人能活過來嗎?」
他這話落音,兩個人還都愣了一下。
「活過來……」衛銜雪滿臉心事,他其實一直在想:當時那本《祈族物紀》里撕掉的一頁到底寫的是什麼……難道世上真的有什麼能把人復活嗎?或者……會和他的重生有什麼關係嗎?
江褚寒系好髮帶,他寬慰道:「問不明白也沒關係,事情要查也不是沒有缺口,當年的人沒死完,燕國不是還有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