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時聲音不高不低,本就微弱,經過這嘈雜氛圍的衝擊,趙華致往前傾了傾身,才能確保春滿聽到:「覺得跟你一起吃宵夜更重要。」
一頓尋常的宵夜而已。春滿因為不想浪費食物隨口邀請他一起。
有什麼重要的。春滿心裡嘀咕。
趙華致仿佛讀懂了她內心獨白,繼續道:「和你有關的事,對我而言,都重要。」
春滿抬頭時才意識到自己和趙華致離得太近了,俊朗優越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數倍,他慣用的男士香水的清冽氣味和她身上沾染的植物木香交織在一起。
春滿猝不及防地撞進男人的眼底,小小的瞳孔里,容納的全是她。春滿四肢僵硬,不方便刻意活動,外面眾人散去,房間已經安靜,她仍舊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問:「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
春滿說完,只覺幼稚和荒唐。
趙華致為什麼會喜歡她呢?
趙華致卻承認得很坦然:「我喜歡你,從很多年前。」
春滿用近乎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他,雖然她從很多人那裡都獲取了這個信息,可聽趙華致親口說出來,程度如此深地表述,她只有無措。
密密麻麻的異樣在四肢百骸出現,她不自在地想要往後退,半晌都沒整理好思緒。
不論何種境地,她都不能仗著不知情,理直氣壯地肆意揮霍別人的喜歡。
「抱歉,我不知道。」
她六年前沒意識到,這兩年趙華致高頻地介入她的生活,她仍然沒有意識到。
春滿一直專注於自己的感受,忘記站在趙華致的角度思考,誰能想到他如此擅長忍耐,如此短的時間裡,她沒辦法回應:「剛結束一段感情,我還沒做好開始另一段的準備。抱歉。」
她又說了一遍。
「抱歉。」
前幾天趙昭兒得知春滿還沒有告訴自家哥哥司保館開業的事,還在樂觀地猜測:「這不馬上七夕了嗎?嫂子不會是打算七夕當天跟你說吧。不愧是哥你喜歡的人,這也太沉得住氣了。」
趙華致卻覺得,別說今年七夕了,只要他不主動,春滿能忍到明年七夕都不跟自己提。
「我不介意等。」趙華致很認真地問,「可以讓我追你嗎?」
追她?
春滿眼睫微顫,這個問題很容易回答,又很難回答。
春滿在質問自己的內心,她對趙華致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如果這註定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追求,那大可讓他及時止損。
橫跨了七年的記憶過電影般,一幀幀在眼前閃過,疏遠和冷落是明確的,感激和敬佩是明確的,慚愧和歉意也是明確的,太多太多情緒,她都能一一確認,唯獨喜歡與否,答案卻遲遲沒有出現。
春滿手機微震,新消息的提示音打斷了驟然升溫的曖昧氣氛。
她獲救一般,手忙腳亂地去找手機,卻在看到消息內容時,心再次沉下去。
消息是滿郁發來的:「讓你問趙總吃飯的事,他有時間嗎?」
頂著趙華致注視的目光,春滿無論如何也編不出瞎話,只能把那句「他挺忙的,要不算了吧」忍回去,改成:「忘記問了。」
「你能頂個什麼用。」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滿郁的恨鐵不成鋼。
不知道滿郁是不是自己聯繫趙華致了,沒再回她。
下一秒,趙華致的手機響,有電話進來,他拿出來要接時,小臂被面前的女人抬手制止住。
春滿下意識以為電話是滿郁打來親自邀請的,不希望趙華致接。可做完這一動作,春滿猛然意識到自己越界了,立刻清醒過來,鬆開手。
「不讓接嗎?」趙華致偏了偏手機屏幕讓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