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最終的目的有什麼不同,至少現在,他們是最不親密的夫妻,和前路最一致的盟友。
他如此放心地將後背展露給她,正如此前,他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對她的相信一樣。
謝晏兮明明沒有回頭,卻仿佛像是能感知到她在想什麼般,向著身後她的方向伸出一隻手。
凝辛夷於是下意識抬手,卻又在將要觸及的時候猛地頓住:「怎麼了?」
謝晏兮在她縮回去之前,就已經將她的手指抓住,進而將她的整隻手都握住:「路太長,夫人在我身後,可我身後不長眼,我怕出什麼變故,又力所不能及。牽著你的手,我會比較安心。」
絲竹之聲漸起,影影綽綽的氣味從門後鑽了出來,沒入鼻端。
謝晏兮的聲音在這些光線與香氣中沉浮,分明清冽,卻又莫名帶了一絲蠱惑。
她想要拒絕說不必,她有自保之力。但溫熱的觸感已經在她開口前順著每一根手指沒入肌膚,他掌心乾燥,雖然不是握劍的慣用手,卻也有一層薄繭。
凝辛夷的記憶中,還有一人也有這樣的左手繭,在握著她的手給她教劍時,雖然以面具覆面,讓面容與聲音一併模糊,她的手卻能真切地接觸到那一層微硬。
那層薄繭就像是謝晏兮某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交換,讓凝辛夷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極自然地牽著她,繼續順著之前的話題道:「父親曾對我提及,謝家三味藥,唯何日歸最是難得。此藥只生長在地縫最深之處,人力所能及的最極限。」
謝晏兮指尖的光被牆壁上逐漸明亮的光吞沒,身形也變得愈發明晰:「何日歸藥性極濃烈,淬鍊出的花汁也極濃,一勺便已經足夠謝家所有四方局一個月所需。」
一扇扇門被推開,氣味中的熟悉感愈發明顯。
太多次的聞見,便是沒有如宿綺雲那般的嗅覺,也足夠分辨這香氣中蘊含了什麼。
「何日歸產量極低,藥性極兇險,若是有不懂藥方之人擅用,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且死狀極慘。」謝晏兮熄了指尖的靈火,道:「王家家訓里,將善用何日歸之人的死事描述得很清楚,如果我沒有記錯,此人死前七竅流血,白骨外翻,卻不覺得痛苦,還將自己的肋骨掰斷抽出來,將身邊之人全部屠盡,血流成河,王家幾乎徹底葬送在了此人手上。」
「也正因為王家曾經嘗過貪婪帶來的苦果,謝家才會對王家掌管何日歸的培育種植一事如此放心。」謝晏兮駐足在一扇格外精巧富麗的門前,神色淡淡,手卻已經搭在了劍柄上,垂下眼眸中是遮掩不住的殺意:「阿橘,你說,會有人在知道這些後果後,還會不顧性命地善用何日歸嗎?」
門後不絕的靡靡之音像是已經在回答謝晏兮的問題,濃郁到化不開的香腐氣味縈繞,這樣聞了一路,饒是凝辛夷這樣意志堅定之人,都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清明。
她看著謝晏兮落在門上的那隻漂亮的手,輕聲道:「會的。人的欲望永遠是深淵,只要貪婪的成本降低,貪婪便永遠都不會消失。」
「倘若,我是說倘若。」她分明還站在門外,看不清門內有什麼,卻像是已經看穿了這一扇門後會有什麼:「倘若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使用何日歸的代價變小,甚至沒有呢?」
謝晏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掩去眼底因為讚許而帶來的笑意,倏而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這一路而來,王典洲這樣謹慎到讓我們至今都沒有抓到他尾巴的人,卻沒有絲毫察覺和防備。」
凝辛夷一愣。
謝晏兮這一路走得太理所當然,她跟在他的身後,的確從未思考過這一點。她有些遲疑道:「是你說知曉這條路,並且有謝家能夠拿捏王家的把柄,我以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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