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音落下,莊敘終於再也無法漠視李善情了。
他仿佛懷疑自己聽錯,連眼睛都睜大少許,甚至眼神中的冷漠減輕,愣看著李善情,下意識般向後微微退了一步,過了幾秒鐘,才說:「李善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李善情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便沒有就此對他回應,而是繼續追問:「你到底會不會?」
「……」莊敘看李善情,像看一個燙手山芋。
雖然燈光很暗,李善情見他似乎咬了咬牙,臉頰都動了一下,才聽見他冷冷開口:「不會。」
「真的嗎,」李善情稍有失望,不過也沒有放棄,「我以為你比我大那麼多,你早就會的。」
莊敘一言不發,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李善情觀察到了,便繼續說:「我本來還想和你道歉呢,以前是我不好,談戀愛的時候竟然還多開一個房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較為誠懇地反省自己:「但是你都親我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嗎?」
「……想什麼?」莊敘的聲音雖然冷淡,語氣中有一種掩飾不了的難以置信。
李善情最近很不節制,在某些最臨近理智陷落的放任時刻,基本上什麼畫面都在腦袋裡構想過,但就是沒想到莊敘比他年長四歲,卻比他還對此話題避如蛇蠍。
然而莊敘的面孔又真的英俊,西裝緊貼在身上,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又將背挺得筆直,帶著一種不可侵犯到令李善情想要破壞的氣質。
且可能是莊敘實在被李善情的言論嚇到,防備出現一絲裂縫,露出了些許活人的生氣,使李善情弄混了真實與幻境,被他迷住,忘了解釋,抬起手,靠近莊敘,抓著他的領帶,將他往下拽向了自己。
莊敘應該是本還怔愣著,沒有預料到李善情會有動作,來不及阻攔,很輕易被拽得低下頭來,讓李善情順利地親到了他的嘴唇。
冰涼的兩片,和印象里一樣柔軟,但有一點不像他們在酒店房間接吻時。
莊敘現在沒有張嘴,仿佛沒有任何感覺,雖然不知為什麼,沒立刻把李善情推開。
李善情懷疑莊敘沒反應過來,趁機張開嘴,很輕微地吸著莊敘的下唇,將他的嘴唇撬開。
他們只有過一次真正的吻,李善情當時什麼也不明白,混混沌沌,實際印象不深,這幾個月學了不少影片,在腦袋裡也模擬許多次不同的場景、不同的程度。
然而在暗廳又和莊敘吻到一起,才覺得原來莊敘真人的溫度、外表和身體的感覺,是他再臆想也想不出來的。
莊敘雖然不配合,卻任憑李善情索取,李善情吻著吻著,有些情動,想知道莊敘身上有沒有反應,就鬆開了領帶,手想向下,不過還沒碰到一點,手腕就被牢固地抓住了。
莊敘抓得不算十分用力,但是李善情掙脫不了的力度,也迅速離開了李善情的唇:「李善情,玩夠了沒有?」
冷淡的眼神無聲地表明,李善情方才的努力並無作用。
「我哪有玩。」李善情委屈地申訴。見到莊敘這麼冷靜,而自己卻還想貼到他身上,覺得十分不公平,忍不住張嘴抱怨:「還以為你也想呢,不會吧,你難道沒有生理需求嗎?」
「李善情,」莊敘大概不打算回應一切與此有關的話題,鬆開他的手腕,「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的語氣是十分堅貞,然而李善情看到他的嘴唇被自己親的亮晶晶的,覺得這些煞風景的話語也沒有那麼打擊人了,義正詞嚴反問:「什麼叫我要什麼,你不是也強吻過我嗎?那時候我們也沒有談戀愛啊,為什麼現在我親你就不行?」
莊敘被他說得頓了幾秒,才吐出一句:「那現在兩清了。」
「哪裡兩清了,」李善情覺得自己很難得欺負得了他,有些想笑,得意道,「剛才你又沒有反抗,不算強吻啊。」
或許李善情還是太過厚顏無恥,讓莊敘決定不再理會,莊敘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對李善情說:「我要走了。」
「不要嘛,」李善情追著他想攔,失敗了,便在後面說,「那我下了樓也繼續追你。」
「那是你的事,」莊敘沒回頭,道,「既然沒有工作溝通,我不會再陪你玩你的遊戲。」表情和語氣都有李善情無法忽視的反感。
李善情本來已被這一年來的攻擊乃至辱罵訓練得很少出現任何情緒,以為自己的心根本不會再痛了,不知為什麼,看到莊敘的眼神,愣了一下,發現原來傷心雖然少見,其實還是會有的。
而且傷心比想像中多,他覺得自己好像不能走路了,站在原地,看著莊敘。莊敘走了幾步,不知為什麼,腳步慢了些。
走到電梯口,莊敘按了下行,電梯很快到了,門打開,有黃色的光暈照在他身上。依然不明原因,莊敘轉頭瞥了李善情一眼。
莊敘的嘴唇乾了,不過被李善情親紅了一些,再加上暖色調的光,讓他看上去變得沒那麼難以接近。他也沒有走進電梯,過了一小會兒,沒看李善情,開口問:「你認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