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各樓中搜尋了幾遍,也未見她身影。這才明白,她早已經於小路驅車離開。
匡沉瑾最後靠坐在一棵古樹之下,抬頭望天。他只帶了兩三奴僕,此時他們遠遠侍立在側,不敢揣測大人心思。
只見他將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而後踉蹌起身,道:「回府。」
至此,這場探春宴有驚無險地落下帷幕。可屬於京城的風雲正悄然而起...
第12章 12
大司馬衛衡,因掛虛職為「輔國大將軍」,故而他的府邸,也被人稱做將軍府。
雪姬娘子從流楚山莊下來之後,便立即修書一封詳情稟告了將軍府這幾日流楚山莊上所發生的一切。
只是衛衡這兩日有事不在京中,未能及時收信。連原定的探春宴之行,也爽約了。
不過宴會中熱鬧之事,京城熱議。衛衡回來時得知,便勃然大怒,「為何不快馬修書稟告本王?」
座下各僚臣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郭使不在,他們實在擅自自作主張。
見眾人沉默,他大掌一拍將手邊茶盞拍碎,沉聲道:「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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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內。
自回府之後,姜采盈能明顯感覺到京中形勢不穩,府中人心也愈漸浮躁,就連辛夫人行事也有些荒唐。今日她吩咐底下僕從煎藥,自己竟坐於旁發愣,竟將衣裙燒掉一角。
晨間修剪院中灌木時,她嫌棄侍女做得不好,接過手來,卻反讓灌木枝劃傷自己的手。
姜采盈都看在眼裡,於是午膳前,她將辛夫人叫到房內,「辛夫人,你最近出了何事,為何整日心不在焉?」
辛夫人掩去面上的郁色,垂耳認錯,「老奴知錯,還請公主責罰。」
姜采盈凝眉,「辛夫人,您是從小看我長大的長輩,我希望有什麼事,您都可以跟我說,這是我與您之間的信任...」
辛夫人眼眶微熱,張了張嘴,卻終究還是咽下去,「公主,老奴無事...想來是最近春漸回暖,有些容易發困。」
「辛夫人,你還是不肯說麼?」姜采盈嘆一聲,「罷了。」
她從腰間拿出一個素藍色的織錦荷寶,遞給辛夫人。
「這是...」她雙手接過,只觸到一瞬,眼眸登時睜大。
這是先帝賜予公主殿下的免死金牌,三十工匠用玄金打造,整個大雲朝只有兩塊。
姜采盈語氣發沉,「本想著在探春宴前將此物交給你,可我一時竟忙忘了。十七先生乃受本公主才牽連入獄,我無論如何也該保他性命。目前此案刑部和大理寺都已介入,茲事體大再拖不得。」
「公主,萬萬不可啊,這是何等金貴的東西,怎可...」
姜采盈輕嘆,「再金貴,也沒有人命金貴。」
「公主...」
「收下,這是命令。我即刻便請旨入宮面見陛下,請他網開一面。可事關淮西李氏,我也沒有把握。倘若陛下一意孤行他,那你便將這令牌轉交給他。你放心,京兆尹府的大人前年曾受恩於我,想必令你混進大牢里並不是難事。」
姜采盈心意已決,這時候攬月也從廊院下拐過來,恭敬道:「公主,淮西世子在外求見。」
「李漠,他又來做什麼?」姜采盈臉色陰翳,從探春宴上帶回來的那兩個賊人,不出兩日便招供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受淮西侯府指示。
李漠還有臉來?
自從探春宴過後,他幾乎日日上門獻殷勤,簡直像狗皮膏藥一樣無恥。
姜采盈在心中冷笑,李漠啊李漠,難道你也怕這門婚事不穩,攪了你們的計劃麼?
本公主,定不會讓你們如願。
攬月見姜采盈臉色發白,連忙上前去輕撫其背,「公主殿下切莫動怒,小心自己的身子啊。」
姜采盈深吸一口氣,「我沒事,不必擔心。」
「可...」攬月想說,公主現如今連唇色蒼白地無一絲血色了。「公主,要不在大夫們沒研製出新藥前,您還是吃一顆護心丹吧...」
她實在擔心公主的狀況。
從昨兒開始,公主殿下晚間休憩便會全身冷得發抖,嘴中胡話不斷。日間雖有好轉,可一天下來乏累居多。
「不必。」姜采盈牙齒發寒,她的身體自己知道,在達到承受極限前,她不會輕易屈服。
她正欲出門,宮裡的傳旨太監帶著旨意登門。遠遠地,便聽到公公尖細的聲音在與李漠攀談,「喲,世子殿下也在啊。世子殿下真是一表人才,又對對公主呵護備至...」
「公公謬讚了。」李漠熟絡地掏出銀子打賞,那公公見了賞銀臉上笑開了花,恭維之聲更是不斷。
李漠也被哄得高興,爹娘已經入宮見過姑母了,想必今日陛下召見應該就是為了他與公主殿下的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