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雲哀的心猝然一緊,道不明的心緒湧上胸膛,她棄劍奔向前,錯愕問:「血,為什麼有血?」
奉容的衣襟上全是血,她無暇說話,立刻盤腿坐正,運氣調息。
但越是調息,奉容的臉色就越是蒼白,緊閉的唇齒根本憋不住徐徐湧上喉頭的血,她嘴邊鮮血汩汩而流,已是奄奄一息。
奉雲哀怔住,周身被寒意淹沒,慌忙將掌心按至奉容後背,方知竟是氣血逆轉!
不可能,明明只有走火入魔者,才有可能碰上氣血逆轉的危機。
她連忙分出真氣,不料奉容內力強勁,根本容不得她捋順,反還將她衝撞開來,震得她通體發麻。
奉容抬臂不言,分明是在阻擋。
見狀,奉雲哀別無它法,著急想去找藥,卻被拉住了衣袖。她頓在原地,惶惶問:「師尊,我如何救你?」
奉容露出和平日不同的咬牙切齒的神色,那目光深沉寒冷,似要將眼前人死死盯住。
袖口被拽得那麼緊,奉雲哀根本走不得,她定定回望,又問:「我該如何做?」
奉容搖頭,收回手繼續調息,可她周身的氣勁竟然越來越稀薄,就好像……
就好像功力在流逝。
「師尊你的真氣——」奉雲哀不解而驚駭,不顧奉容阻攔,又將掌心按了過去。
此番竟沒有被推開,是因為奉容的真氣當真在流失!
不對,書中從未有過此等詭譎之傷,萬不可能。
奉雲哀正想將奉容那逆轉的氣血旋迴原處,輸出的真氣忽遭到阻滯,她連忙試探起奉容的幾處經脈,無一例外都不能破局。
不過一轉眼,奉容的周身經脈全被封堵,再這麼下去,她必將武功盡失,全身衰竭。
「怎會如此!」奉雲哀如墜冰窟,情急之下又試了一次,不料,此舉只能令奉容吐出更多的血,「我下山,我下山找人救你!」
「不可。」奉容拉下她的手,踉蹌著站起身,朝遠處的木屋緩慢靠近,步步驚心動魄。
奉雲哀跟在後邊,見奉容推開屋門取劍。
劍就掛在牆上,取劍時,奉容抬臂運息,耗盡了全身功力。
那是奉雲哀不曾碰過的劍,那把劍在她眼前從未出過鞘,鞘身暗沉繁複,詭譎到似乎不該存在於世。
奉容拿到劍,目光從劍柄,極緩慢地滑至劍尖,眼中裹藏著深深的哀痛和眷念。
「師尊?」奉雲哀訥訥出聲。
奉容不看劍了,轉頭看向奉雲哀,啞聲問:「我從不容你露面,你怨不怨我?」
問得何其認真,比教劍時更要認真。
奉雲哀就連垂在身側的手都在發顫,搖頭道:「不怨,能在聽雁峰上學劍,是阿雲畢生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