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孟有慕猛地拉下袖口,連帶著裡衣也被扯落,露出半邊肩。
這舉動太過突然,奉雲哀本想迴避,但她冷不丁看到,此人肩上有一道蜈蚣狀的疤。
好似肩膀曾被撕裂,又被接了回去。
奉雲哀這念頭剛剛萌生,竟就得到了印證。
孟有慕道:「問嵐心曾削斷我一隻手,後我每每找她尋仇,都落敗而歸,她嫌我功夫不比從前,特地從別處尋了另一隻手為我接上,但我再想同她比劍的時候,她竟已棄劍退隱,成了那斷魂針問嵐心,從此……她再也沒有碰過劍。」
奉雲哀知道,那必是釜海一戰之後。
江湖中人人快意恩仇,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像孟有慕這般執著的,並不少見。
孟有慕搖頭道:「她不用劍了,我即便能贏,又贏在何處?我索性也不同她尋仇了,後來我才知道,她棄劍是因為奉容,我便好奇,那奉容究竟是何許人物。」
「於是你來了雲城?」奉雲哀問。
孟有慕頷首,轉身走到案台前,擺擺手令桑沉草起開,挑出三支香就著紅燭點燃,先沖奉容拜上三下,後又沖祖師拜上三下。
其後她才道:「不錯,我正是那時來的雲城,一住便住到如今,不曾想這麼多年下來,加起來見到奉容的次數,竟還不足十面。」
「硬生生活成了奉容與問嵐心的起居注官,對兩人幾乎了如指掌。」桑沉草揶揄,「只可惜她既不能與問嵐心比劍,又沒有那個和奉容比劍的機會。」
孟有慕也不氣,只是輕呵一聲,睨著桑沉草道:「這丫頭幾年前便知道我與問嵐心有舊仇,特地來雲城尋我,想與我聯手斬殺問嵐心,只是我早沒有當初那復仇的心了,況且,問嵐心也不是那麼好殺的。」
「果然。」奉雲哀料到如此,桑沉草為了對付問嵐心,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桑沉草若有所思,扶著棺材道:「你對問嵐心和奉容了如指掌,那你知不知道,她們是明月門的傳人。」
孟有慕一愣,久久才搖頭道:「明月門最後的傳人,我只知道孫萋。」
整個江湖亦然,在孫萋之後,明月門便徹底消失了,眾人連孫萋的傳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而問嵐心與奉容的名頭,無疑都是她們自己打出來的,只是一人向惡,一人成立瀚天盟剷除外疆妖孽,背道而馳。
「連你都不知道,也不知旁人是如何事先知曉的,不光如此,那人竟還能找到黃沙崖地陣和聽雁峰山陣的破解之術。」桑沉草冷笑,「照我看,問嵐心與奉容也都不是一旦與旁人交好,就會掏心掏肺的脾性。」
「我早知道聽雁峰上有陣,只是我一直摸不透那個陣法,如若是明月門的陣,那便說得通了。」孟有慕道,「山陣破除一事我略有耳聞,也很是驚奇。此事絕非奉容親近之人所為,這些年能上聽雁峰的,可只有她一人,饒是她的摯友歲見雪,在破陣前也上不得山。」
「如若不是外人,那便只能是熟知明月門的人了,孫萋的同門都有哪些人?」奉雲哀問完,立刻想到黃沙崖下的那本明月門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