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出聲辯駁,此女就越在興頭上。
桑沉草策馬,回頭看了一眼,慢騰騰出聲:「秀秀指個路,冬琴院往哪兒走。」
奉雲哀回神,撩帘子打量良久,食指一伸,道:「東行,見水潭便朝北拐。」
正是午時,冬琴院內空空,旁人大抵都在外執勤,聽不到其它動靜。
奉雲哀倒是鬆了口氣,下車後一個勁往臉上摸,這麵皮不透氣,悶得難受。
「忍著點,你也知道,光撕是撕不下來的。」桑沉草在院中逛了一圈,找到了各個屋的名冊,名冊上還記著對應司職。
好在兩人同住一屋,而這兩人又專司護花之職,既無需巡城,也不必常常在周媯面前露面,倒是省事。
桑沉草將名冊放了回去,回來時壓著聲道:「那游金不老花金貴,你我每日酉時得去窖中取冰,凍它個一時半刻,還得出盟一趟,取鮮血鮮肉埋入土中。」
「何物之血何物之肉?」奉雲哀心神不寧。
桑沉草但笑不語。
奉雲哀大抵能猜到,需要出盟去取的,勢必不是尋常牛羊豬肉。
「如此,也方便你我將奉盟主帶進來。」桑沉草眯眼冷笑。
酉時一到,兩人便策馬出盟。
幸而桑沉草有先見之明,在將那二人迷暈前,便將兩人所司之事通通摸透。
連帶著兩人要去哪兒,同何人會面,她也掘了個一清二楚,就好像這等事她爛熟於心,已不是頭一回做。
若非此女神色姿態與平常無異,奉雲哀許會覺得,與她同行的另有其人。
這疊山盟的馬車在雲城內四處暢行,拐到一飯館後院,兩人還未發話,便有人將半人高的木桶送上車。
桶中腥臭,掀開可見血紅肉泥,其間不見一點骨頭,連出自何物也窺不清。有血拌在其中,在略微下陷的肉泥間積了一小窪,聞之犯嘔。
端桶的兩人一言不發,垂頭將馬車送離。
奉雲哀屏息不動,不自在地移開目光,卻見坐在前邊策馬的人仍是那悠閒自得的模樣,似已司空見慣。
桑沉草道:「最後一日再將奉容送進疊山盟,中途變數不定,說不準周媯會不會換人看守游金不老花。」
奉雲哀頷首不作聲。
桑沉草微微側頭,往背後睨一眼道:「剁那麼碎,怕就是不想被人認出。」
「你看著竟不驚訝,莫非問嵐心也……」奉雲哀極難啟齒。
桑沉草哧地笑了,放慢了調子,好似揶揄:「問嵐心不光養蟲獸,其實還養過人,只是沒養好,通通剁碎了餵蛇蠍,秀秀信不信?」
奉雲哀瞳仁緊縮,不敢想仙一般的奉容,竟會有這般蛇蠍心腸的同門。
「半真半假,莫非全信了?」桑沉草絕非嘲弄,只是樂呵呵的,帶著幾分莫名的寵狎。
奉雲哀回頭一品,不太確定地問:「問嵐心還真養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