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弛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就帶著辛黎,女生火沖沖地拍了一把旋轉門大步跨進來,陳既白吹了口桿頭,聽到動靜掃了眼辛弛就俯下身去。
辛黎轉頭就把她哥手裡的杆搶過來,先是一言不發地站到陳既白的對立面,等他一桿進球,她順勢接在後邊。
他哥一見這場面,忙聳肩:「我……去那個,叫點兒吃的。」
旁邊一列的旋轉門,直通會客區與品茗區,此時半個人影也沒,尚余不遠連通包廂的過道來往吵鬧。
桌台上啪啪啪幾下球體碰撞,氣勢很足,卻只是出杆人的宣洩,一球未進。
「問你個事。」她呼吸起伏地順氣兒說。
這樣明顯的搗亂卻沒有激起他一點大反應,甚至驚疑地直視她都沒有,不受擾地換個角度繼續瞄球。
辛黎跑到他的對立面,他俯身,她就矮下身去看他,以至於那球桿瞄準的完全可以說是她。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她?」
「誰。」他裝呢,溝通欲望不強。
「那個蠢二代的對象,叫梁穗,哈,我他媽居然記得她名字。」
說完覺得不夠,辛黎直入主題了,球桿伸直了戳到他前胸,冷聲說:「你喜歡她。」
……
「沒有。」
煩囂街道,寒風灌入梁穗乾澀的喉口,她擤了擤鼻,拉起背包帶子,抬頭注視著宋長恆說,「我對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張照片沒有附言,沒有特別的指向性,只由看到它的人怎麼想。
其實怪不得宋長恆懷疑,畢竟陳既白對他弟弟沒那麼上心到關注其學習情況這事兒似乎在他們圈裡是眾所周知,且是直到這張照片,宋長恆才知道自己女朋友和這個人還有這一層不為人知的牽扯。
不為人知,這四個字都給關係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深味。
「那他對你呢?」
被他攥住的那隻腕可以明顯感覺到逐漸加重的力道,梁穗急忙止住了想抽出來的念頭,卻只在恍惚的一瞬,重力將她踉蹌地帶進一個並不怎麼暖和的懷抱。
他的外套涼透了,梁穗臉貼在上面,唯一溫熱是頭頂他說話是的吐息,低沉,暗啞的斥責:「穗穗,你很好,很漂亮,我覺得這很正常,但你不應該瞞我。」
梁穗的思維像是剛剛回攏,回到那句「他對你」,她壓在他胸前,本能被窒息感憋得一陣心慌,「是他告訴你的?」
「告訴你他喜歡我?」
聲音也悶得緊,她微微讓開一點空隙,宋長恆就摁住了她兩邊臂膀,拉開,街燈在他眸中閃。
「他沒有來找我。」
所以,他所做的,只是讓宋長恆看見了那條朋友圈,這只是一條點燃的引線,因為在此之前,那些欲蓋彌彰的鋪墊,莫名其妙的針對,都是能被連接點燃的矛盾體。
再讓他們兩個自己亂套。
她想搞清宋長恆怎麼想,他到底有沒有相信自己,拽住他臂彎的袖,急聲:「開始我只是答應他家教,沒有想到別的,他是昨天——」
「穗穗,」宋長恆聽她解釋下去的興致很低,撫住她半臉,眼中只有堅決的急迫,最後直接命令:「我相信你,但以後不要去了,不要再靠近他。」
梁穗停頓,不住地搖頭,「我答應了他一個月……」
「一個月什麼?」
「家教、還有……」
「我讓你別去了。」宋長恆眼裡的耐性終於耗光,他沉住一口氣,閉了閉眼,重複:「為什麼一定要去?」
肩頭被摁得生疼,疼到快要擠出生理鹽水,她大口喘息著。
「我問你話,」聽著毫不掩飾怒意地,壓抑地嗓:「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比我好,比我優秀,所以動搖了?」
又幾乎懇切:「穗穗……誰都可以,你不能這麼想……」
梁穗被晃得腦暈,她抬手制住他,讓他冷靜,直到一連串質問停止,她眼眶微酸地直看他,對視。
「如果只有這樣他才會幫你,才不會再針對你,也要拒絕嗎?也沒關係嗎?」
……
……
用力到近乎失控的兩隻手瞬然脫力,他臉上茫然與難以置信交替,唇色幾乎透明。
沒有哪怕一丁點力氣,再問一句為什麼,憑什麼。
「他沒有對我做什麼,」這回換梁穗來扶住他,眼底光澤晃動,靜心地安撫:「他只是讓我給他弟弟家教,照常有工資,我沒有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