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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樓電梯抵達樓層,在外頭滲透的夜風凍著手腳,梁穗走出來時整個人十分僵硬。
本科宿舍樓的內部裝修是年頭最近的,條件配置都是最好的,兩個鄰舍由一個中廳連通,擺了桌椅,公用來聚會玩遊戲的,梁穗從那兒過的時候,一幫子人正聚著玩卡牌遊戲,眼尖的看見她還招呼要不要一起玩。
都對她印象一致好,善解人意的溫柔大美人,上一回的論壇事件都沒影響大家私下裡不生分又不過分熟的友好關係。
這個就是人多才好玩,一看梁穗也擺擺手拒絕,就有人納悶:「你們宿舍今晚集體休眠呀?另外兩個也窩著不露頭。」
梁穗勉強向大家掛起些笑,逕自走到寢室門前。
裘欣跟柯冉早在房間裡等得焦頭爛額。
門一開,柯冉首先從椅子上蹦起來:「穗穗!」
「你怎麼才回來?怎麼樣了?」
梁穗看著倆人,滿臉疲態地低頭換鞋,還沒回話,柯冉就著急地撲過來:「我跟你說,我剛才跟裘總特意鑽研了一下,好像沒事兒!那條朋友圈好像沒傳出去,照陳既白身邊盯著他的那些人,前腳剛發後腳就要被分析傳開了!但就是一直到現在都沒影。」
說到這一頓,八卦精腦子敏銳轉動,察覺不對:「看起來只有宋長恆知道了這事兒?」
寢室里三人面面相覷,梁穗果斷沒答,卻恍悟了一下。
宋長恆的電話打了裘欣又打柯冉,頻繁嘴裡掛著陳既白的名字,問家教,問關係,跟捉了這倆的姦情似的。裘欣本來只管梁穗的意願,這才不得不跟人簡單解釋一通。
但她跟這哥關係就不好,宋長恆對她也不是什麼好評價,一天到晚什麼別換著法兒把他女朋友往陰溝裡帶,靠了,她真想梁穗剛剛下去一通就跟他吵分算了。
歸結下來,這真像陳既白刻意為之的。
這事兒在柯冉腦子裡可跑了幾趟過山車了,她抓了把頭髮:「所以……陳既白跟你,到底是什麼情況?」
印象里梁穗跟陳既白撐死的交集也就是校門口那束花,才過多久,這倆不僅認識了,梁穗還在私底下悄摸摸給人打工,還可能……這信息量過得壓縮包似的。
柯冉一臉不敢置信,腦門寫著「你倆就瞞我這事」,裘欣閒閒靠在桌邊解釋:「真就只是家教,他倆都不認識。而且這個人吧……他是故意針對宋長恆,還是真惡趣味看上了梁穗,都很難說。」
但就算是後者,她也一點不奇怪,畢竟打小在這些二代小圈子裡周旋,泛泛之交多得是,早見慣一些公子哥的嘴臉,什麼階次的,大多都有一個不言而喻的共通點——
他們普遍沒有短板,至少從外部條件直觀地看上去,女生有多容易愛上這種男人,就有多容易受傷。
因為這些人的本質就是渣子,錢和權往往讓他們有許多與時代公眾的道德觀相斥的行為想法,這種人的擇偶陰暗面是很多的,正是他們的外部表象能夠去平衡那些陰暗複雜,才使得光環鮮麗。
其實人前是人,人後是什麼都不一定。
太他媽有道理了,柯冉聽完滿眼長見識的佩服,但又一想:「不管怎麼樣,穗穗,你都要遠離他了吧?」
她扭頭想去安慰,結果當事人更冷靜,脫了外套擔椅背上,邊整理,平靜說:「一個月,還剩兩周,四天,做完就走了,而且……」
梁穗低頭抿唇,左思右想,還是隱瞞說那照片發的是他弟弟而不是她:「他沒有看上我。」
他是一時興起,想到手玩玩。
自始至終,他的所作所為,所給她的感覺,只有強勢,掠奪,勝負欲和占有欲。
他很大可能地只是享受從別人手裡奪來的吃食,與別人在手底下掙扎又不得不的過程。
變態得很。
……
十一點熄燈,時間還早,梁穗洗完澡出來,她倆都以為她還要繼續進入工作狀態,誰知頭髮吹乾就爬上了床,兩人在底下默契相視,剛才就看出她不大想深入聊下去,沒再發問,這時也把手機音量調小,給她自己安靜的空間。
再怎麼說也是跟男朋友吵過架,難免心情不好。
夜裡溫度更低,空調呼啦啦運作,梁穗從陽台晃了一趟才上床,身體冰冷在被窩裡捂了半小時,手腳還是涼,她只好把自己蜷了起來。
手指碰到機殼,光亮一下刺到眼睛,她先回了宋長恆事後的問候消息,說晚安,又確認剛才跟室友們的談話般,點進了陳既白的朋友圈。
一條槓。
半年內可見。
他不是經常發圈的人,半年中唯一分享一張沒頭沒尾的照片,裡頭要還有個女人,絕對夠他周圍的狐朋狗友到處轉發分析了。
可偏偏就是,
沒有一丁點動靜,特別有指向性的,在她跟宋長恆之間爆發。
既然她猶猶豫豫,那他就來做那個挑破窗戶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