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好像過得很好,有喜歡的工作,合群的同事,聊得來的朋友,還有一條時刻陪伴著的小狗。
可她的生活痕跡里,已經徹底沒有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黎殊剛來到地下車庫,就接到了顧宴白打來的微信電話。
聽筒對面聲音有些沙啞,大概也是剛睡醒。
「我身份證怎麼不見了,是不是昨天落到你車上了?」
黎殊正好離車子不遠,她加快腳步拉開車門。
副駕駛的位置還真放著一個身份證。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怎麼又隨便亂丟。
黎殊說:「是在我這,我怎麼給你?」
對面沉默兩秒,顧宴白問:「你今天有時間嗎?」
黎殊有些猶豫:「今天可能不行。」
雖說是周末,可答應好母親要和相親對象見面,她都已經拒絕人家好幾次了,這次怎麼都該見上一面。
顧宴白慢悠悠的哦了一聲:「行吧,那我先把面試推了,你先忙。」
說著,他就要掛斷電話。
黎殊很快捕捉到了重點:「你要去找工作嗎?」
「嗯。」
「那我先去給你送去吧,給我二十分鐘,我馬上到。」
車子一路疾馳,黎殊很快來到了顧宴白提供的地址。
天一亮,這片居民樓顯得更老舊了。
牆面上污水縱橫,電線桿微微傾斜,道路不平,污水全部積在路面兩側,電線亂七八糟的纏繞著,電線上方甚至還搭著一個搖搖欲墜的枕頭。
南城前兩天剛下過雨,這片居民樓的排水很差。
一個磚塊放在污水中央,黎殊踩著磚頭才沒碰到污水就進了門。
房子在六樓,沒有電梯。
黎殊想像不到,顧宴白的雙腿明明不能做劇烈運動,他是怎麼受得了的。
走走停停好一會,黎殊才踩著高跟鞋爬到六樓,她氣喘吁吁的敲了敲門。
門內有腳步聲越靠越近。
黎殊莫名有些緊張,下意識將耳邊的碎發挽到耳後。
門忽然被打開,黎殊整理頭髮的動作僵在半空。
她尷尬的把手放下,垂眸去包里掏身份證。
顧宴白大概是剛洗完澡,頭髮半干,手上還拿著個擦頭髮的毛巾。
他隨手將毛巾掛在脖子上,掀起眼皮,語氣很淡。
「進來吧。」
「不用了。」黎殊還在包里匆忙翻著身份證,「我把東西給你就走。」
顧宴白嗯了一聲,語氣平淡,聽不出悲喜。
「也是,我這地小,也坐不下人。」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越是這樣,黎殊心裡越不是滋味,她掏出身份證雙手遞給顧宴白。
「找到了,你看看。」
顧宴白挺冷淡的說了聲謝謝。
關門的時候,黎殊透過門縫往裡看了一眼。
房子是挺小的,只有一居室和一個廁所隔間,除了床和柜子,幾乎放不下任何家具了,門上貼了好多外賣的電話,桌子上放著各種口味的泡麵。
她心頭髮澀,轉過身往外走。
回到車上後,黎殊垂眸看著相親對象發來的消息,他說自己已經到餐廳了,問她什麼時候到。
黎殊回了消息後,正準備開車。
兩秒後,她又重新停下,翻出了孟贏康的電話。
這個號碼她已經六年沒有打過了,上次打還是顧宴白自殺那次。
很快,電話被接通,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黎殊說:「姨夫,是我。」
孟贏康愣了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小殊啊,你怎麼忽然想起打電話了?」
「我想問問您關於顧宴白的事。」她試探性的說,「他真的,被顧夫人趕出來了嗎?」
對面沉默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是啊,他都告訴你了?」
黎殊垂了垂眸,眼皮有些發澀。
「嗯,他在南城工作,我們遇見了。」
孟贏康無奈道:「能照顧就照顧些吧,他家裡情況有些複雜。」
原本顧宴白說的時候黎殊還有些不信。
顧夫人這麼寵愛顧宴白,怎麼可能會不要他了,可黎殊幾乎無條件信任孟贏康,姨夫根本沒有理由騙她。
她一輩子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啊,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