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苦寒的天,沒有碳沒有糧是要死人的。
用力繃緊雙手,許鶯鶯猛地發狠將木桶提了起來。
裝滿水顫顫巍巍的木桶重重落在地上,飛濺出一片流光似的波痕,滲進乾裂的土地中。
抹掉臉頰上不慎濺到的水珠,許鶯鶯打定主意——
如果過了早膳的點還是沒有人來,她就主動尋出去。
*
天色微明,晨間第一縷曦光颯然落下,樹梢的冰霜消融在暖陽中,是近來難得的好天氣。
三皇子府上,一名鬍鬚已白但仍步伐強健的內監肅著面龐,腳步匆匆的跨過正院高大的門閾,一陣風似的刮進院落中。
天色剛明,院中已有許多侍衛垂首肅立,姿態恭敬的抱劍守在院中,身形筆直好似青松一般。
路過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與徐公公問早。
徐公公眼風匆匆掃過,算是應了眾人的禮,同時腳步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愈往裡走人煙愈稀,等走到院子最里,只有幾位身形筆挺的侍衛仍在。
一位眉目清朗的抱劍侍衛時不時向門口張望,眼帶疲倦。
見到徐公公露面,侍衛當即眼睛一亮越眾而出,與徐公公一道穿過正堂,穿過葫蘆門往更深處去。
一過門,眨眼間四周開闊。
各色鮮花嬌滴滴的綻在晨露中,又有沁芳撲面而來,半點不似隆冬。
趁著四下無人,徐公公忙斂了神色:「長林,不是叫你守著殿下嗎,怎麼又讓殿下一晚上沒合眼?」
侍衛聞言瞬間苦了臉:「公公您可別說了,殿下心情不好,又豈是我可以勸動的。」
他們都清楚,昨日平江府送來了一份密報。
想到密報中的內容,徐公公面色黯淡的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兩人匆匆急行了一陣,很快便見到一座輪廓大氣的建築,朱紅的琉璃瓦在日光下好似一段綿延不絕的火帶,仿佛即將點燃天上漂浮的彩雲。
徐公公沿階踏上,神色越發緊繃。
門扉緊閉,唯有刻著貔貅鎮邪的銅環垂落。
徐公公手握銅環,三道輕緩的叩門聲過後,一道低沉的聲音自門內傳出:
「進來。」
徐公公的頭垂的愈發的低。
深埋著腦袋跨進門內,尚未走出半步便有金絲碳烘烤出的熱氣迎面襲來,刺的徐公公眼前頓時一片恍惚白霧。
視野朦朧中,只能大致看到一道人影端坐在不
遠處。
髮絲漆黑,衣裳也漆黑,為唯有裸露在外的胸膛是一大片晃眼的白,在昏暗的房間裡顯出幾分陰森詭譎。
徐公公心下更沉,不動聲色的眨眼,待眼中朦朧消去,立刻抬眼朝那人望去。
身量頗豐的男子坐在書案後,蒼白且薄的嘴唇不悅地抿成一道平直的線,眯著一雙鳳眼涼意迫人的盯著他。
徐公公忙垂下頭:「殿下昨晚又一夜未睡。」
封岐見是徐公公親自前來,緊繃的面容略微緩和了些,聞言抬手捏了捏鼻樑,難掩疲憊的低聲道:
「平江府有急報,不得不儘快處理。」
徐公公嘆息:「老奴昨日應該守著殿下的,還請殿下容老奴今日侍候,以贖疏忽之罪。」
封岐安靜地看著徐公公跪伏的身形,靜默了片刻,而後起身繞過書案來到徐公公身前,親自躬身扶起徐公公,沉聲道:
「公公是母妃身邊舊人,多年相伴,不必言此。」
徐公公悵然:「老奴謝過殿下,謝過梅娘娘恩典。」
封岐生母梅妃早逝,如今養在文麗妃名下。
梅妃初入宮徐公公便由內務府遣派到關雎殿做事,十幾載光陰的主僕情誼,梅妃去世後,徐公公自願到了封岐身邊伺候。
自小看著封岐長大,徐公公看他如今的模樣時常覺得心疼。
若是梅妃主子還在,他們三殿下也不必在文麗妃手下韜光養晦的活了這麼多年,甚至落下個夜夜無眠,神思不穩的毛病。
即使是他這個頂親近的身邊人,有時也難免懼怕封岐的酷烈手段。
幾天前大朝會,封岐入宮卻被文麗妃強行賜下一妾室後,心情便始終不佳,昨日直接下令打死了一個手腳不乾不淨的下人,還命全府觀刑。
那慘烈到不成人形的死狀,連浸淫深宮數十年的徐公公都忍不住頭皮發麻,更別提家裡那些不夠穩重的侍女小廝,一個個吐得面色慘白,雙目惶惶。
想到這裡,徐公公想起什麼般忽地皺緊了眉:
「殿下猜的一點沒錯,那許孺人入府後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奴才已將形跡可疑的全部列明,交給長林探查底細,倒是許孺人進了荒園後便再未有動靜,舉止乖巧,連飯食都不曾要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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