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雖如此,但目光依舊流連在支摘窗上。
將許鶯鶯的表情收入眼底,桐心眼神一閃,起身倒水的同時故作不經意道:「說起來,娘子有沒有覺得,殿下好像有半月都未踏足擷芳院了。」
驟然被切中心事,許鶯鶯表情微僵:
「是嗎。」
桐心頷首,篤定道:「只在娘子醒來第二天來了一次,之後便再沒來過。」
確實如此。
許鶯鶯纖長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臉頰,秀氣的眉尖蹙緊。
面頰上的掌印因為沒有破皮所以消退的很快,如今只剩下一點淺淡的紅痕,
但封岐來時見到的她不是這樣。
是因為見到了她傷痕累累的臉,所以才不願意再來擷芳院了嗎?
許鶯鶯不知道原因,但下意識拒絕這個可能性。
桐心適時遞上一杯溫水安撫許鶯鶯低落的情緒,發泄一般的幫著她抱怨:
「殿下真是薄情,娘子受了這麼大的罪都不多來探望,枉費娘子時時掛念著殿下,病中還要惦記著做衣裳。」
許鶯鶯無奈的瞪了眼越發口無遮攔的桐心。
前兩天她閒的實在難受,只是試探著提了一句想做些繡活打發時間,便被桐心氣呼呼的搶白一通,一直念叨到現在。
只是這樣說封岐還是太過。
輕打下桐心的手背讓她收斂些,許鶯鶯不悅道:
「桐心,不許這麼說殿下。」
桐心倔強的閉緊了嘴,不再開口議論主子,但眼中依舊含著不滿。
許鶯鶯緩和了表情,試圖和桐心講道理:「殿下剛從豐縣回來不久,肯定有許多公務要忙,我人好端端的躺在屋子裡,又有什麼必要天天來探望。」
「我知道你是為我抱不平,可這樣的話我不愛聽,以後不要再說了。」
許鶯鶯難得剛強,桐心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應了下來,答應以後會謹言慎行。
屋裡的主僕二人握手言和,屋外的封岐卻心情複雜。
因為不方便在許鶯鶯面前露面,這半個月縱使他日日都來,卻也只在門廳里坐一坐,聽一聽許鶯鶯說話的聲音,然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
今日下朝,他依舊如往常一般,第一時間往擷芳院來。
本想著偷偷來看一眼許鶯鶯的情況,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對話。
雖然不曾告訴任何人,但封岐其實對許鶯鶯心懷歉疚。
倘若不是因為他,許鶯鶯不會幾次三番的被麗妃刁難,甚至險些丟了性命。
封岐以為許鶯鶯總是會有些怨的。
屋外雨下的越發大,窗沿積蓄的水珠連綿成線,打濕了封岐的肩。
近來愈發消瘦的青年安靜的眨了眨眼,而後突然快步走進了屋裡,揮開珠簾走到許鶯鶯面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驟然驚喜的眼。
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眼前。
許鶯鶯不可思議的從床上起身:「殿下怎麼來了?」
被許鶯鶯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封岐條件反射的按著她睡下:「下了朝,來看看你。」
許鶯鶯目光一直落在封岐身上,乖巧的順著他的動作躺好:「殿下怎麼比上次見面瘦了這麼多,衣裳穿著都鬆了。」
扶完許鶯鶯才想起要和她保持距離,封岐欲蓋彌彰似的退後幾步:
「沒什麼事。」
許鶯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抽身離開的動作。
心頭驟然一緊,許鶯鶯試探著朝封岐的位置靠近:「殿下,可是在忙著辦差?」
察覺到許鶯鶯的動作,封岐艱難的挪開目光再次向後退了幾步,懊惱自己衝動來到她面前的行為:
「沒有。」
這次許鶯鶯愣神的時間更久。
兩人間的距離足有一人寬,仿佛楚河漢界一般,即使她伸手都夠不到封岐的衣袖。
許鶯鶯無措的摸著臉。
掌心中的肌膚依舊柔滑,即使有些微微發燙也無損顏色,許鶯鶯能夠肯定自己的容貌並未折損多少,反正肯定不至於不堪入目到看一眼都覺得厭煩。
那為什麼封岐忽然對她這麼冷淡?
咬著唇,許鶯鶯探著身子試圖去抓封岐的手:
「殿下......」
手心抓了個空,她險些從床上滾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扣住床沿,許鶯鶯穩住身子,眸光死死鎖在封岐身上。
封岐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一絲情緒都無,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沒事吧。」
許鶯鶯按住發抖的手坐回床上,強笑著敷衍道:「沒事,沒事。」
封岐頷首,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