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桐心和彭太醫一左一右涇渭分明的坐在唯一一張軟榻上,見到封岐立刻起身迎了上來,恭敬行禮道:「陛下。」
這幾年桐心將他們照顧的很好。
想到長林信中誇獎桐心的字句,封岐一向冷冽的鳳目微不可查的溫和了些許,向著桐心微微頷首:「這幾年辛苦你了。」
桐心搖頭:「若說辛苦,娘子比奴婢不易千百倍,奴婢不過是盡了自己的本分,當不得陛下一句辛苦。」
看著滿眼誠懇的桐心,封岐默然。
心口因這一句話泛起悶痛,吩咐桐心照顧好許鶯鶯和生病的澄兒,封岐帶著彭太醫匆匆離開。
回程路上,彭太醫坐在馬車角落裡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封岐忽然想起還有他這號人存在,心思一動就要把他永久封口。
好在封岐似乎有心事,連一個眼神都沒賞給他。
小命似乎保住了,彭太醫長長舒了口氣。
馬車從無人處飛快的駛向穹山別苑,又悄然無息的回到了封岐所在的院落,一路上沒有引起絲毫注意。
從暗門回到書房,封岐剛一進屋就見到了抱劍守在門前的長林:「我走這段時間可有什麼異常?」
太后和文令姝如今也在別苑內,雖然一東一西相隔數十里,但她們一向緊盯他的動向,不得不防。
尤其事關許鶯鶯和梅妃。
即使別苑已經被他打造成鐵桶一塊,許宅方圓十里都被密不透風的保護起來,封岐還是不敢全然放心。
長林搖頭:「回陛下,沒有,太后娘娘那邊風平浪靜,文姑娘也十分安靜。」
文令姝很少有安靜的時候。
封岐微微擰眉:「讓人繼續監視,務必全盤掌握她們的動向,一
有異常立刻匯報。」
「另外,吩咐人去買點小孩子喜歡玩的小玩意兒送來,不拘泥種類,各種樣式的都買一些,過兩天等澄兒身體好點送過去。」
剛剛在許鶯鶯那邊,他注意到澄兒臥房裡幾乎沒有玩具。
不知道澄兒其實不住那個房間,小時候被花錢大少大腳的梅妃塞了一堆玩具,從未缺少的童年樂趣的封岐實在不忍心看兒子連個七巧板都沒有。
全天下只有一個小孩兒值得封岐費心。
親眼看著澄兒從被抱在懷中的嬰兒長成能跑能跳的小孩兒,即使只遠遠的見過幾次,在長林心中澄兒依舊是不一樣的。
得知是要給生病的澄兒買玩具,長林就差沒拍著胸脯和封岐保證:「陛下放心,臣保證給小殿下尋到平江府最有意思的玩具!」
長林辦事確實利索。
當天下午封岐面前就出現了十幾箱的玩具,塞得滿滿當當的連蓋子都險些蓋不上,即使如此站在他面前的長林仍一臉意猶未盡,遺憾的表示還有一些玩具需要定做,得過段時間才能拿到。
封岐望著眼前,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做的很好。」
長林驕傲的應下了封岐的誇獎。
畢竟不是專門接駕的行宮,別苑以觀賞山水為主,水榭樓閣精緻的同時宿人的院落就沒有修的特別大,庫房要塞十幾口大箱子實在是有些吃力。
好在玩具很快就要送給澄兒。
書房還有很大的空地,暫時放一下也不礙什麼事情,封岐讓人將箱子搬到角落裡堆好再用屏風擋住,只等著澄兒痊癒後把他們一齊送出去。
壞消息是澄兒這次病的有點久。
拿不準澄兒的身份,彭太醫在寫方子時便尤為審慎,重藥一律不敢用,因此在退熱後便以溫養為主。
澄兒沒有痊癒前,他上門只會惹許鶯鶯嫌。
封岐耐著性子等了數天沒有等來澄兒的消息,反倒是等來了文令姝。
好幾天沒有消息的人忽然拜訪,封岐放下手中的毛筆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最終還是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色彩繽紛的一團氣勢洶洶的刮進了書房。
因為這幾天沒有討好封岐,導致剛剛被姑母叫去訓斥了半天的文令姝憋著一肚子氣衝到了封岐面前,敷衍的行禮問安:「給陛下請安。」
「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
封岐沉著臉問。
文令姝一看到他這張如喪考妣的臉就難受。
如果說賜婚聖旨剛剛下來時文令姝因為封岐的臉對他還有幾分少女懷春的心思,互相折磨了三年後,再看見這張臉時就只剩下煩躁。
堂堂文氏嫡女,因為他變成盛京城最大的笑話。
昔日的塑料姐妹當初有多羨慕她的婚事,現在在背後嘲笑的就有多厲害,那些譏笑的目光仿佛如影隨形的刀劍,刀刀割的文令姝鮮血淋漓。
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