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風從半開的窗欞間灌入,吹得燭火搖曳,拉出魏子麟半隱半現的影子。
他依舊沒有說話,仿佛沉溺在無聲的黑暗之中,手指緩緩收緊,骨節泛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低低笑了一聲。
那聲音極輕,像是夜風拂過樹梢,輕飄飄地,落在侍從耳中,卻帶著說不出的詭異。
侍從不安地抬頭,只見魏子麟依舊坐在那裡,眸光低垂,神情晦暗,唯有燭光在他
眼角微微跳動,竟讓人一瞬間生出一種錯覺。
他的眼角,仿佛閃過一點淚光。
可只是一瞬,魏子麟的神情便恢復如常,眸色沉冷,臉上的笑意更淡了幾分,仿佛方才那一抹情緒,只是侍從的錯覺。
「死了便死了。」
他聲音冷了下來,語氣輕描淡寫,仿佛不過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去宮中送報,就說太子妃突發惡疾暴斃。命內務府依禮厚葬,莫要鬧得太難看。」
侍從渾身一顫,連忙低頭稱是,叩首後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生怕再多停留片刻,就會被遷怒殃及池魚。
可他才剛起身,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忽然傳來「砰——」的一聲脆響。
他猛地僵住腳步,猶豫著回頭。
只見魏子麟狠狠將手中的酒盞砸在地上,琉璃碎片四濺,灑落一地酒液在燭光映照下,似一地斑駁血痕。
魏子麟的手還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強壓著某種即將噴涌而出的情緒。
他的臉依舊隱沒在陰影里,叫人看不清神色。
只有那隱忍至極的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侍從駭極,不敢停留,連忙低著頭匆匆加快腳步,生怕再遲一刻,就會被魏子麟賜死。
他一路快步退出殿門,心跳如擂鼓,直至踏出東宮的宮門,才猛地喘了一口氣,驚覺自己背脊已然被冷汗浸透。
太子妃真的死了......
可不知怎的......
他總覺得,太子殿下,似乎並沒有他口中說的那般冷情無動?
沈府內,風聲微寒,死寂一片。
唐琳兒驟然薨逝的消息傳至沈府,整個沈家頓時陷入了一片震驚之中。
原本正伏案批閱摺子的沈丞相,聞言霍然起身,手中的筆猛地跌落在案,濺出一片墨跡。
他眉頭深鎖,眸光沉沉地望向報信的下人,許久未言,書房內的小廝們皆是屏息不敢作聲。
沈夫人聽到噩耗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半晌她顫著手扶住桌沿,緩緩坐下,眼底浮起幾分隱隱濕意。
雖說唐琳兒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畢竟也教養了她數年,再如何薄涼,總歸是有一份牽絆在的。
她默然片刻,終是忍不住取出帕子,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幽幽嘆息了一聲。
「......終究是個苦命的孩子。」
沈雲朝的反應尤為沉靜,沉靜得讓人心生不安。
他驚聞噩耗時,並沒有什麼反應,什麼都沒說,只是默不作聲地站起身,獨自一人緩緩踱步至唐琳兒從前在沈府居住的院落。
這裡本已被收拾得井然有序,不見往昔主人的痕跡,唯有院中一棵青柏仍鬱鬱蔥蔥,在微風中發出幽幽的簌簌聲。
沈雲朝枯立在庭院中,沉默地望著眼前的一草一木。
偌大的庭院裡,恍惚還能依稀看見那個梨渦淺淺的嬌俏少女,在院中笑靨如花地奔跑。
而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他枯立許久,身影孤寂。
日頭漸漸西沉,他卻未曾動上一分,竟連一口水、一口飯也未曾用過。
直到夜幕低垂,府中僕從們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卻無人敢輕易上前勸說。
在主院兒里陪母親說話的沈星晚得知後,心中微嘆,辭別母親趕至庭院,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自己的兄長。
她沒有急著勸他,只是輕輕喚了一聲:「哥哥。」
沈雲朝聞聲緩緩轉眸,眼底的沉寂令人心悸。
他望著沈星晚,喉結輕輕滾動,似乎有千言萬語壓在心口,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沈星晚輕嘆一聲,走上前一步,語調溫和卻堅定:「逝者已逝,哥哥節哀。如今最重要的是沈家的安危,哥哥萬不可衝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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