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勻站在樓梯口,眼裡滿是擔憂。
職業素養讓他注意到許落穿的衣服不是他準備的,貓包不是,雙肩包和鞋也不是。
這種發現讓陳勻一陣眩暈。
他陡然明白為什麼許落的房間一直象樣板間。
許落也看到陳勻,他很捨不得陳勻。
在陳勻之前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那樣細緻的照顧,不僅僅是管家的責任,還有大哥哥的溫柔和憐惜。
許落眼圈一酸,抱住陳勻。
他真誠的說:「陳哥,謝謝你的照顧,真的很感謝。」
陳勻心頭一軟,拍拍許落後背:「不謝,我很樂意照顧你。」
宴山亭從書房追過來,腳步一頓。
陳勻看到他吃人一樣的眼神,腳底發寒,反射性要鬆手,但他不想許落離開時留下不好的回憶,硬生生克制了本能。
短暫的擁抱後,許落腳步輕快的往前。
忽然身後傳來宴山亭冰冷的聲音:「許落!」
許落回頭,見宴山亭臉色不好看,暗道自己的拒絕大概傷害了他的臉面。
他又慶幸自己不曾貪婪,此刻倒也坦然。
宴山亭居高臨下望著許落仰著的臉,卻只覺許落才高高在上,還狠狠的扎紮實實的踩在他的心上。
他冷冷的說:「你想好了,今天要走出這個門 ,以後再沒有機會進來。」
現在的宴山亭眉宇壓低神色冷冽,非常可怕。
但許落早不怕他,他早知道這個人心地很好,從不仗勢欺人或胡作非為。
許落仰頭,是個笑模樣。
宴山亭心裡升起希望。
他聽到許落對他說:「我知道了。」
許落還想讓宴山亭心情好一些。
可惜他沒能想出什麼能立即安撫宴山亭的好聽話,只好轉身繼續往前走。
許落走到門口時聽到宴山亭說:「讓他走,來時車接,走時也該車送,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
許落鬆了口氣,又不由嘆息,怎麼就變成這樣。
他想像中的場景應該是因為履行承諾不曾糾纏而得到一點讚許,然後互相祝福和平分別。
還有一千萬的分手費,看來也是泡影了。
不過得到的已經很多,安穩和尊重很珍貴。許落因此不是很可惜分手費。
他沒有拒絕宴家的車,沒必要。
不過他沒讓陳勻開車送,終須一別,太傷感了。
司機車開的很慢,勸許落回去認錯:「大少爺很喜歡您,宴家又這麼富貴,小少爺,不要衝動,外面的生活不是那麼好過的。」
許落笑笑:「鄒叔,我想試試。」
反正再不好過的日子都過來了。
幼年時驚恐惶然,年少時拖著病人無力掙扎,現在有存款有朋友有工作,能差到哪裡。
許落只讓鄒叔把他送到遠離別墅區的鬧市,這裡好打車。
他背包里一直準備有帽子和口罩,羽絨服的帽子再一戴,誰都認不出來。
許落回了公司宿舍,這裡才是他的家。
昨晚太累,短暫的奔波也讓人體力不支。
許落換了居家的衣服躺在大床上,親親棗糕的貓貓頭:「到家了,我們睡會兒,晚上吃火鍋,你吃罐頭,好不好?」
他半個月前就準備好了棗糕要用到的東西。
這時宴山亭正坐在許落房間的床上。
保險箱開著。
書桌帶密碼鎖的抽屜也開著。
都是許落臨走時打開的,他還發了簡訊給陳勻,讓他一定查收和收拾好,密碼是宴山亭的生日。
宴山亭記得送給許落的每一份禮物,他有用心挑過。
現在這些東西和他一起被棄如敝履。
許落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喜歡他?
為什麼要離開。
是他不好,說過那麼多難聽的話,警告過那麼多次,許落膽子小,被他嚇壞了。
可是後來他對許落很好,許落感覺不到嗎?
宴山亭又逐漸憤怒。
他無數次加班,無數次飛往異地,他策劃求婚,連遊艇都買了最新的,船身上還會噴上棗糕的樣子......
許落沒良心!恃寵而驕!
許落忽然離開,到底想要什麼?
宴山亭思維混亂,臉上陰晴不定。
他回主臥室,狠狠攥住許落的枕頭,他絕不會像父親那樣,一退再退毫無尊嚴。
走就走。
他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
但凡放出話,比許落漂亮聽話懂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陳勻擔憂的建議:「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種時候越快將人追回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