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狐妖很邪門,她聲稱自己三百年道行,但她展現出來的招數遠遠不是自然成精的三百歲狐狸能會的。狐妖背後來頭恐怕不小,被這種東西抓傷要萬分小心,指不定爪子上有什麼。
容沖將趙沉茜傷口上的穢氣拔除,順便用內力淨化了一遍趙沉茜身上的妖氣,唯獨保留狐妖的氣息。妖毒清除後,她脖子上的傷口終於不再反覆撕裂了,容沖又檢查了一遍,確定傷口癒合得很好,明天就能結痂,才滿意收手。
容沖想到他今夜來本就是要替趙沉茜治療傷口,並不能算抵帳。他想了想,從芥子布囊中拿出一枚古舊的龜殼,用靈氣托著送到帳內。秘銀里的騰蛇感受到大補之物,立即從沉睡中甦醒,嗷嗚一口將龜甲吞下。
容沖親眼看到騰蛇的靈體足足拔長了好幾節,才道:「這可是從殷墟里挖出來的龜卜靈殼,足有萬餘年了,你吃了它,頂你自己千年修行。既然吃了我的東西,就要好好幹活,以後就靠你保護她了,知道嗎?」
靈蛇鐲本來就是白玉京的至寶,容沖年少的時候一身反骨,什麼不讓干他就偏要幹什麼,他悄悄將靈蛇鐲偷出來玩,後來在汴京遇見趙沉茜後,他毫不猶豫將靈蛇鐲送給趙沉茜做首飾。遠在白玉京的容父聽到後,氣得差點跑來汴京打死他。
但送出去的東西沒有要回去的道理,昭孝帝見容沖如此上道,十分滿意,不久之後就給他們寫了賜婚聖旨。容父容母見寶物到了未來兒媳手中,並不算流失域外,反正就容沖那個敗家樣子,遲早都要讓妻子當家,靈蛇鐲無非是早些年交到兒媳手裡,他們氣了一會也就接受了。
騰蛇雖然換了主人,但也沒忘了容沖這個舊主,它甩了甩頭,懶洋洋盤迴去睡覺,轉瞬又恢復成銀鐲模樣。容沖怕它不當回事,絮絮叨叨叮囑了許久,煩的靈蛇鐲在趙沉茜手腕上挪來挪去,一頭扎進被子裡才終於清淨了。趙沉茜被鐲子硌到,皺了皺眉,帷幔後的容沖霎間失聲,大氣不敢出。
趙沉茜脾氣大,心思多,而和她睡著後相比,她清醒時的脾氣堪稱溫柔似水。要是被人吵醒,她的情緒狀態簡直不敢想像。
容沖一動不動僵了一會,等趙沉茜的呼吸重新變得平穩,他才悄悄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必須要走了,他今夜來這裡,本就是對自己的法外開恩。
昔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容小郎君可以任性,但容家唯一的倖存者不能。他的命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慘死金陂關的容家軍屍骨未曾收殮,容家歷代忠烈最後卻落了個叛國的污名沒有洗刷乾淨,父母兄長的死因尚未查明,在完成這些事前,他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他不能再放縱自己的喜歡,哪怕萬般不舍,也只能無聲對她道了聲永別。然後容沖握著拳轉身,頭也不回奔向夜幕。
永別了,茜茜。他今夜來是不忿趙沉茜沒有認出他,但現在想想,沒認出也好。
相見不如不見,就此相忘於江湖,挺好。
屋裡帷幔晃了晃,一泓月色靜靜積在地上,再無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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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妖獄裡,蕭驚鴻對狐妖的嚎叫置若罔聞,他面無表情翻動往年卷宗。看管卷宗的小吏心驚膽戰看著他,再一次提醒道:「蕭虞侯,這是絕密,除非有長公主手令,不得查看。」
「本官自然有。」蕭驚鴻心情不好,說出來的話狠厲無比,「就算沒有又怎麼樣,你要去殿下面前告發我嗎?儘管去好了,看看殿下會不會處罰我。」
小吏霎間噤若寒蟬,心裡苦得像黃連。他早就知道這位蕭虞侯我行我素,今日怎麼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守了?長公主確實不捨得處罰他,但別人呢?蕭驚鴻這是拖著所有人陪他玩恃寵生驕的遊戲,簡直有病!
蕭驚鴻並不在意小吏對他的意見,事實上,他現在根本無暇關注其他事了。
他腦子裡不斷重放落暮時宋知秋在宮城夾道上說的話。她說,不要對趙沉茜動心,不要倚仗她對你有幾分特殊,就覺得自己可以走到她心裡。當年容沖對她那麼好,她分明也是在意容沖的,但天威降臨容家時,她都能說拋棄就拋棄,說改嫁就改嫁。和容沖相比,你又算得了什麼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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