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沖天才之名,確實名不虛傳,他要是真刺下來,蕭驚鴻還敬他是條漢子。蕭驚鴻無所謂地擦去唇邊鮮血, 挑釁道:「怎麼不敢動手?怕殺了我,惹怒了朝廷,被派兵圍剿嗎?呵,所謂天下第一,也不過如此。」
容沖很想裝作收不住手,就此殺了這個礙眼的學人精,但理智終究阻止了他。容沖輕嗤,覺得可笑極了:「我,怕朝廷?就憑臨安那個不忠不孝不義的窩囊廢,也配被我怕?」
容沖忽然冷了雙眼,用僅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道:「我只是覺得這樣殺了你,實在太便宜你了。她封你作殿前司虞侯,可見將你視為左膀右臂,但是六年前,她遇害時,你在哪裡?」
蕭驚鴻一直玩世不恭地笑,哪怕吐了血也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聽到容沖的話,他怔了下,勃然大怒。
他像一隻被侵犯領地的獸,眼睛瞪得血紅,咬牙切齒道:「她早就和你解除了婚約,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呵。」容沖輕輕笑了聲,目光冷得像冰刃,寒意如有實質,「如果我還在她身邊,你以為會有你的一席之地嗎?從一開始,我就會保護好她,不會讓她落入任何危險中。」
流亡那些年,容沖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故人的消息。堅固得讓他認為天生就該如此的家族一夜間覆滅,父母、大兄、二兄都死於非命,白玉京換了新掌門,他有家不能回,只能像喪家犬一樣隱姓埋名,四處流浪。而曾經和他親密無比的戀人,很快認識了新的人,發生了新的故事。
她依然是高貴美麗的公主,生活沒有因他受到任何影響,一個駙馬捲入謀反,那就再換一個,而新駙馬偏偏是他從小比到大的對頭——衛景雲。
是誰不行,為何偏偏是衛景雲?
當然,他的真實心緒或許更接近於——誰都不行,但絕對不能是衛景雲。
那一段時間,趙沉茜和衛景雲的存在不斷提醒容沖,他不重要,這世上沒有人需要他。容沖聽不得任何和朝廷、雲中城有關的事情,哪怕路上遇到一個姓衛的陌生人,都能讓他失魂落魄許久。
幸虧僅過了一年,趙沉茜和衛景雲就退婚了,要不然,容沖一定會走火入魔。
衛景雲也被她毫不猶豫地放棄後,容沖終於能相對冷靜地聽朝廷的消息。她的第三任丈夫是書香世家,門閥之後,與他、衛景雲都截然不同。如果僅是這樣就罷了,她偏偏又收養了一個叫蕭驚鴻的少年,無論去什麼地方都帶在身邊,倚重到讓外界懷疑這到底是侍衛還是面首。
偏偏,所有見過蕭驚鴻的人,都說那個少年神似容沖。
容沖由此陷入新一輪的痛苦。比愛人絕情更讓人意難平的,是她似乎對他還有情,卻完全移情到新人身上。容沖沒有享受過的溫柔耐心,企之不及的朝夕陪伴,蕭驚鴻輕而易舉就擁有了。
容沖曾遺憾過很長一段時間,甚至覺得如果他是蕭驚鴻就好了,沒有家恨血仇橫亘在兩人之間,沒有錯綜複雜的家族勢力惹她忌憚,他只是他自己,只需要追隨她、陪伴她,幫助她實現她的政治理想。
容沖尤其恨蕭驚鴻擁有了這一切,卻又不珍惜。她最後一封信才發給容沖,不難想到之前她在向誰求助。蕭驚鴻,謝徽,他們怎麼敢如此怠慢他的心尖愛,將她一個人落在雪原,直到昏迷,都沒等來救援?
容沖緊盯著近在咫尺的蕭驚鴻,毫不掩飾敵意,蕭驚鴻看著自己的「原件」,恨意亦翻江倒海。
蕭驚鴻並不知道,在他因自己是容沖的替身而發瘋時,容沖也曾羨慕過他。蕭驚鴻只覺得容沖在嘲諷他,嘲諷他永遠只是個替代品。
蕭驚鴻突然向容沖撲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容沖還惦記著趙沉茜,不肯冒險,此消彼長之下,竟然被他掙了出來。謝徽帶著人遠遠站在岸邊,從容看著蕭驚鴻拼命,完全沒有援助同僚的意思。
顯然,謝徽巴不得蕭驚鴻死在這裡,如果能拉上容沖,那可太好了。
容衝著急去找趙沉茜,實在被打煩了,正打算放大招將蕭驚鴻解決時,四周隱約傳來極細微的靈氣波動,隨即空中憑空出現幾個墨點,墨跡抽長變成繩索,將蕭驚鴻雙手縛住。蕭驚鴻奮力掙斷,還要再舉劍,斷裂的墨點頃刻復原,並變成帶刺的荊棘,牢牢將他捆住。
尖刺扎入蕭驚鴻雙臂,蕭驚鴻流了血,脫力墜地,才終於冷靜了些。他抬頭,根本不顧自己的傷,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容沖,說:「你是叛國之將,她卻是尊貴的長公主,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這句話正中容沖隱痛,容沖卻還要笑著,以白月光的姿態對後來者說:「她一生為燕朝殫精竭慮,你們卻坐視她孤獨死去,這麼多年都沒找出害她的兇手,與幫凶何異?她這個人最恨背叛,從不寬恕叛徒,你,才是再也沒有機會了。無論今生來世,她都不會允許你靠近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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