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趙沉茜開口要十兩的時候,嚇都嚇死了,不斷示意趙沉茜見好就收。他們只差一兩銀子,高家兄弟剛才的報價就足夠了,貪心太過小心一場空!但是趙沉茜堅決不回頭,最後,竟還真被她賭贏了。
容沖看了眼自己的手,默默收回。
果然他娘親說得沒錯,家還是得女人當,男人管錢,只會敗家。
趙沉茜拿到銀子,和楊家兄弟談妥了合作細節,淡然自若離開。剛走出高家兄弟視線,容沖就從下一棵樹上跳了下來。他鬼鬼祟祟湊過來,擠眉弄眼問:「拿到了?」
趙沉茜掃了他一眼,懶得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容沖嘆為觀止,默默豎起大拇指:「厲害。你怎麼知道他們兄弟能拿出這麼多?」
「我不知道。」趙沉茜平靜道,「我只是伸出一個指頭,能看到多少是他們的事,我有什麼辦法?」
介紹人和承包方相互勾結、中飽私囊的事宮裡沒少見,每次皇宮裡要修花園、宮殿、陵墓,甚至只是換一批盆栽,這種事都屢禁不止。趙沉茜常年拿著帳本和工部鬥智鬥勇,早就熟悉其中門道。現在她急需用錢,這類伎倆不妨拿來一用,反正殷家的錢也是驪珠辛苦掙回來的,被坑了不虧,無非回到殷家原本的水平罷了。
趙沉茜最開始只打算要一兩的,但經歷幾個貪官就知道,官場最忌諱把數說明白,趙沉茜只比劃一根手指,剩下的讓對方猜。對方有多少錢,他就能看到多少錢。
高家兄弟張口就猜一兩,趙沉茜便明白,他們出得起十兩。果然,她抬價後稍稍施以壓力,那兩人就服軟了。
容沖試著問:「殷家真的有那麼多錢嗎?」
「這我怎麼知道?」趙沉茜語氣淡淡,「那是騙子的事了。惡人自有惡人磨,殷家且受著吧。」
好一手空手套白狼,容沖無言以對,唯有對趙沉茜拱了拱手,心服口服道:「受教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你。」
趙沉茜和容沖回到醫館,衛景雲已配好了藥,在櫃檯後等他們。他看到他們進來,眉眼不動,道:「二十五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趙沉茜掃到紫霜蟾的籠子放在外面,給容沖使了個眼色,對衛景雲說:「你都備好了,我怎麼知道有沒有偷工減料?我要去藥櫃比對。」
衛景雲風度翩翩,道:「我們醫館醫者仁心,童叟無欺,經得住任何質疑。娘子想看多久看多久,這邊請。」
容沖看衛景雲要將趙沉茜引到後面,微微眯眼,突然道:「等等。殷娘子,孩子離不得你,這種跑腿的事交給我就行了。你在這裡等,我和郎中去後面檢查藥材。」
趙沉茜一想也是,這樣更穩妥一點,毫不猶豫點頭:「好,辛苦李公子了。」
「不辛苦。」容沖看向衛景雲,笑問,「郎中,這樣可以嗎?」
衛景雲盯著容沖,皮笑肉不笑勾了勾唇:「悉聽尊便。」
兩人一派和氣地去後面檢查藥材,前堂只剩趙沉茜和光珠。趙沉茜前後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她們這裡,就快步走到紫霜蟾的籠子面前。她正擔心打不開籠子,沒想到看起來機關周密的籠門像擺設一樣,趙沉茜輕輕一碰就開了。
紫霜蟾自動從籠子中走出來,看到趙沉茜呱地叫了聲,主動靠近光珠吸邪氣。
光珠被黑氣侵襲時日短,紫霜蟾吸了沒一會就結束了。它懂事極了,辦完差主動回籠子,進門時甚至抬腳一勾,自己關上了籠門,絕不給趙沉茜製造任何麻煩。
趙沉茜:「……」
好通人性的蟾蜍。
沒一會,衛景雲和容沖又「一團和氣」地回來了。兩人眼睛裡都是冷意,但想到要面對趙沉茜,又各自擠出了笑:「殷娘子,我……殷娘子?」
前堂空空蕩蕩,櫃檯上的丹藥不見了,唯有桌面上放著二十五兩銀子。
她走了。意識到這一點,衛景雲和容沖都瞬間收起笑容。衛景雲冷嗤一聲,刺道:「她拋下你離開了。你自稱和她是隊友,看起來,名不副實呀。」
容衝心里不無落寞,茜茜怎麼丟下他走了?但他們倆的事情,還輪不到衛景雲來奚落。容沖劍眉挑起,一副意氣風發、盡在掌握的樣子,說:「我們商量好的戰術,你一個外人怎麼會懂?好好當你那假仁假義、見死不救的神醫吧,郎中,再也不見。」
容沖闊步走出醫館,大搖大擺往殷家的方向走去。衛景雲臉色驟變,想要追出去尋趙沉茜,但剛邁出醫館一步,就不得不停止。
規則要求衛景雲扮演仁心仁術的郎中,自然不能離開醫館,去街上閒逛。容沖這廝著實可惡,他怎麼知道衛景雲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