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茜將宅院裡里外外檢查了一遍, 重新加固了門鎖,將被混混搬走的東西放回原位。等折騰完這些事,她和小桐都精疲力盡。小桐回去睡覺了, 趙沉茜扶著燭台,獨自往後院走。
穿過月亮門,一陣穿堂風吹過, 吹熄了燭火。就這麼一段路,趙沉茜懶得再點火, 摸黑往前走。她踏上石子路,隨意抬頭,突然看到迴廊拐角站著一個男子, 他臉色青白,雙目無神, 衣服空蕩蕩罩在身上,風吹過形銷骨立, 趙沉茜甚至懷疑他衣袍下面沒有骨肉。
趙沉茜心裡狠狠一驚, 腳步驟停。月亮穿過雲層, 如水漫過庭院,趙沉茜看得更清楚了, 那裡確實站著一個男子,朦朦朧朧, 哀哀怨怨,並不是幻覺。
那個男人也看到了她,和她無聲對視。或許已不該叫男人了,不知該叫他男鬼,抑或男妖?
趙沉茜僵住了,不知該如何反應。就在這時, 隔壁的院子傳來風鈴聲,叮叮鐺鐺,霸道又響亮,不由分說闖入她的世界,打破了那股水一樣的黏膩寂靜。趙沉茜再睜眼,發現廊下空空蕩蕩,哪有什麼鬼影?
趙沉茜點亮蠟燭,四處尋覓,找不到任何妖物或鬼怪的痕跡,仿佛剛才那一面只是她的錯覺。趙沉茜默默從香囊里拿出蘇道長教給她的辟邪符,全部貼在門窗、柱子上。
有些時候還是得信邪,一個宅子賣得便宜,一定是有原因的。
趙沉茜回屋,經歷剛才那一遭意外,她越發了無睡意。她點亮燭火,坐在桌前,繼續研究隔壁留下來的書。
趙沉茜在紙上練習畫符,不知何時她睡著了。光影迷離的夢中,家具擺設和她屋裡一模一樣,但木紋紅潤,錦緞鮮亮,香氣熏人。她坐在鏡前梳妝,婢女為她梳頭髮,說:「娘子,剛才夫人派人過來傳話,說昨夜下雨了,地上滑,讓您不用過去請安了。」
「怎能如此?」趙沉茜的聲音比她印象中溫柔低沉了不少,緩緩說,「地上濕滑,我走得慢些就是了,哪能因此不去給婆母請安?」
嬌艷俏麗的婢女打趣,笑道:「娘子,夫人心疼您,您受著就是。您和大郎君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大郎君從小就喜歡您,好不容易才娶過門,哪捨得讓娘子挨冷受凍?翁姑看在兒子的份上,也願意善待您三分。您若是冒著濕寒去請安,最後心疼的還不是大郎君?」
女子嗔了一聲,道:「別亂說。郎君的事,你也敢編排?」
「奴婢哪裡亂說了?」婢女笑嘻嘻道,「大郎君一見著您,眼睛都是亮的,便是瞎子也能看出來歡喜,何曾需要奴婢編排?娘子您天生是富貴命,安心受著就是。劉刺史贈的鏡子果然上佳,用旁的鏡子不覺得,在這座鏡台前梳妝,總能將您照得容光煥發,嬌艷不可方物。娘子您長得如此美,難怪大郎君念念不忘呢。」
「我念念不忘什麼?」屋外傳來一個清潤的男子聲音,他掀開帘子,丰神俊逸,眉眼含笑,道,「娘子,你們又在說什么小話?為什麼你和婢女總有說不完的話,卻從來不和我說?」
趙沉茜從鏡中看到了那個男子的臉,心裡悚然一驚。這不正是今夜她看到的男鬼嗎?趙沉茜想到這裡,富麗堂皇的錦繡堆突然變得鬼氣森森,趙沉茜轉過眼睛,從鏡子中看到了梳妝之人。
國色天香,人比花嬌,此刻正含羞帶怯地笑著。顯然不是趙沉茜的臉。
照鏡子卻映出了別人的臉,可謂十足的恐怖故事。鏡中人的臉逐漸變幻,趙沉茜漸漸分不清這是自己還是他人,忽然,一陣風鈴聲傳來,趙沉茜猛地驚醒,發現窗紙透過蒙蒙白光,天亮了。
她昨夜看書看到失去意識,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趙沉茜揉了揉脖頸,累得仿佛體內被人抽空了一般。
趙沉茜活動活動手腳,慢慢走到西屋牆角的梳妝檯前。她看著鏡面,鏡中也靜靜照映出趙沉茜的面容。她看了一會,緩聲道:「原來,你就是劉豫送給薛大娘子的嫁妝,跟著她從薛家來到楊家,在這間屋子裡,看著薛楊二人如膠似漆,又看著他們勞燕分飛,楊大郎含恨而死。無論你有什麼冤屈,都與我無關,別再入夢打擾我了。」
趙沉茜說完,拿出一塊黑布,結結實實罩在銅鏡上。她覺得還不夠,也不急著補覺了,取出黃紙,現場臨摹書中所有能辟邪降妖的符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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