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回答,他笑得肆意:「哦,我家的。」
窈窈也禁不住笑了笑。
李繕下馬,把馬轡頭丟給出門相迎的長隨,他心情甚好,對那長隨說:「你去通知,李大人那邊除外,官衙內外都能領二兩銀子。」
長隨大喜:「是,多謝將軍!」
而此時,窈窈也下了馬車,李繕與她一道進了官衙,他道:「你是第一次來官衙,以後不用在外頭等,直接進來。」
窈窈放下手上的食盒,環顧了他的衙署的布置。
案幾胡床博古架,都是老東西,倒也是古樸,不過李繕不怎麼看重身外物,博古架上空空如也。
李繕解下披風鎖甲,一邊擰帕擦臉擦手,不無期待地盯著食盒,問:「你帶了什麼給我?」
窈窈打開食盒:「一碗梨湯。」
李繕:「你自己做的?」
窈窈點點頭:「是。」
他笑了:「終於不是做給狗吃的了!」省得二黃吃得,智郎吃得,狸郎卻吃不得。
看他就要端起碗往嘴裡送,窈窈稍稍收斂了笑意,道:「我來找夫君,還有一事。」
李繕頓了下,放下碗,目光筆直地看著她:「你說。」
見他已有猜測,窈窈開門見山:「辛副將還未發落盧家兄妹,我請夫君收回命令,可以剃髮剝衣,但不要讓他們這般出城。」
李繕:「……」
他的手指按在薄胎白瓷碗邊緣,語氣微沉:「你是在給盧家說話?」
窈窈:「我不是替他們說話,夫君打殺世家,已令郭、白、何家臣服,羞辱盧家,卻只會令他們恐懼過甚,物傷其類。」
如今并州以太原郭氏為首的世家,早已遭了滅道佛的衝擊,對李家心服口服,暫時翻不出浪,但盧家的遭遇,只會讓他們驚恐。
李繕抿了下唇,道:「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這湯放了陳皮?」
窈窈知道,他不想讓她再插嘴此事,若是個識目的,她也應該收聲了。
甚至有一瞬,她也覺得,要不便這樣吧,好歹自己努力過了。
只是想起和謝姝說的話,她還是說:「夫君,不該這麼對盧家兄妹……」
李繕驀地推開瓷碗,胸膛微微起伏,冷笑:「謝窈窈,你是說,我連光明正大治他們的辦法也沒有了?」
窈窈:「因為他們犯的錯,不能光明正大拿出來說。」
目下并州眾世家知道的,就是盧琨盧馨兒說錯話,可是他們具體說了什麼,沒人清楚。
李繕也
要面子,如何能到處宣揚自己被人挑撥得吃醋發火,而他恨一個人,又巴不得叫全天下都知道。
可這些世家只會覺得,李繕是殺雞儆猴,無人不怕因言獲罪,屆時,他們說不得會孤注一擲,鋌而走險,弄亂并州。
窈窈不信李繕不知道,她對著李繕寒涼的目光,心中發沉。
李繕也看著窈窈。
他身邊的幕僚,不是沒人知道羞辱盧家帶來的後果,范占先也提醒過,但李繕問此後果是不是很嚴重,范占先就歇了勸說的心思。
他們都閉嘴了,是因為知道,李繕不喜被忤逆。
如果此時說這些話的不是窈窈,他或許早就叫人滾了。
看他神色沉沉,默然不語,窈窈悄悄吸一口氣,說:「所以,與其大張旗鼓,不如暗地裡處罰了,總歸都是罰,我不會再置喙。」
李繕冷笑:「我當日問過你,你同意了,但你還不是反悔了。」
一聽他口吻,窈窈有些後悔,沒叫李繕先吃了那降火湯。
她正了正色,漂亮的眸子透著幾分清冷:「這也是我來找你的緣故。」
「夫君可以直接與我說那打算,而不是用『乾乾淨淨』這種模稜兩可的話,來誤導我。如果我當時知道夫君會這麼做,我不會點頭。」
這話讓李繕心中壓抑的怒火驟燃。
他站起身,眉目冷肅:「說到底,你還是想著世家,哪怕他們不姓謝,但你與他們真真的心連心!」
窈窈怔了怔。
李繕:「我倒差點忘了,我本來就不想娶世家女。」
他對外叫長隨:「劉武,送夫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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