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道,「無論如何,我總要試一試。」
賀青冥意有所指,道:「這一試,也許並不會成功。」
洛蘅卻道:「為了玉山,哪怕只有一線生機,我也要拼一拼的。」
賀青冥忽道:「你來找梁有朋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他?」
洛蘅道:「聽大重山的人說,他那天並不在府上。」
「哦?」賀青冥道,「那他去了哪裡?」
洛蘅道:「聽說是去巡視馬場。」
賀青冥道:「馬場是誰在打理?」
「葉風眠——」
洛蘅頓了頓,忽地怔住了。
賀青冥瞧著她,慢慢道:「梁有朋去了馬場,卻沒有帶上打理馬場的葉風眠。」
「這不可能……」洛蘅驚愕不已,道,「梁掌門為什麼,他沒道理不見我,何況我帶了師父給他的印信……」
「這只是一種可能。」賀青冥垂眸,道,「也許葉風眠不止騙了你,還騙了大重山其他人,也許其他人騙了你。」
柳無咎看了看賀青冥,又看向洛蘅,道:「你還要去聽水山莊嗎?」
洛蘅道:「我還是非去不可。」
她道:「師父交給我的囑託,無論如何,我也要完成。」
她尚且年少,一張臉還滿是稚氣,這一刻,卻已露出幾分堅毅之色。
洛蘅起身行禮,道:「二位救命之恩,洛蘅沒齒難忘,來日如有機會,我一定湧泉相報。」
她又看向桌上三大碗陽春麵,略有點羞澀地笑了笑:「……至於這湯麵,我現在囊中羞澀,無以為報,但我也不能白吃二位的面。」
她抱了抱拳,道:「江湖兒女,相逢便是有緣,我便為二位打一套拳法,聊做贈禮。」
賀青冥還沒來得及阻止,她便已耍起了拳。
一時間拳風過處,行人無不退步,然遠遠望之,卻又一派輕雲拂月之氣,恍如玉山傾倒,煞是好看。
一套拳法下來,洛蘅也蒸出來幾滴汗珠。
賀青冥卻道:「玉山拳法養逍遙之氣,虛實相生,形神兼備,你這套拳,卻未能悟得根本。」
洛蘅睜大了眼,歡喜道:「多謝前輩指點!」
他只不過說了兩句,便一下子從「先生」變作「前輩」,這樣的待遇,饒是賀青冥,也有點吃不消。
賀青冥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帶著柳無咎走了。
天色已近薄暮,二人來到附近一家客棧,住下兩間房間。
幾年以前,他們住在一間房,睡在一張床上。
後來柳無咎長大了,他們便只住一間房,睡兩張床。
出門在外,本也沒有那麼多講究,這樣本也足夠。何況就像影子不能離開人,人也不能離開影子。
他們本就是這樣的形影不離,親如一體。
但今日,柳無咎卻訂了兩間房,而讓柳無咎疑惑的是,這一次,賀青冥竟也沒有再疑惑。
他們心照不宣,都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柳無咎走進了賀青冥的房間,他沒有敲門,賀青冥也沒有關門。
他徑直走到床邊,開始收拾行李。
賀青冥正在喝茶,他差點嗆到了。
他似乎已有一點不好意思。
他雖有很高的本領,動手能力卻遠不及柳無咎,而柳無咎的衣食住行,簡直是一絲不苟。
所以他雖已收拾了一遍,但在柳無咎眼裡,卻跟之前沒什麼兩樣。
柳無咎有一點疑惑地看了看他。
賀青冥只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他只好倒了一杯茶遞給柳無咎。
柳無咎飲了一口茶,忽道:「你很欣賞她。」
賀青冥放下茶盞,道:「臨危受命,已是不易,她卻還能保持往常心性,玉山若有未來,這未來便不在洛十三,而在她的肩上。」
柳無咎道:「洛十三一度沉湎於過去,她卻活在當下,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擔起未來。」
賀青冥盯著他,道:「你似乎對洛十三很有意見?」
柳無咎沒有回答,只又飲了一口茶。
他借著飲茶的時候,飛快地看了賀青冥一眼,而後又要飲一口茶。
但他只有一杯茶,那杯茶里的茶水,也早就被他喝光了。
「無咎」
賀青冥忽然道:「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