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親昵,耳鬢廝磨。
然後,程菲便抬起手,由下而上扣住周清南的脖頸,壓下來,仰頭溫柔而堅定地吻住他。
所有未出口的話語,都痴纏進了這個吻。
唇舌纏綿好一陣,他們靜靜地相擁。
良久,良久。
程菲很淡地勾了下嘴角,將腦袋枕進周清南頸窩,輕聲道:「等我到了哈厝,我會多拍幾張照片,帶回來給你看。」
「好。」
「我會爬上哈厝最北邊的神女峰,去看你說的千年不融的雪。」
「好。」
「等你忙完你的事,我就把這一路的見聞和感受,都講給你聽。」
「好。」
程菲絮絮叨叨地說著,周清南耐著性子聽,然後給予一聲肯定的回應。
最後,她抬眸,透過臥室的窗戶望向夜空中的那輪玉盤似的寒月,柔聲說:「今晚月亮好圓。」
周清南聞言,也跟隨她的目光望出去,冷月清輝映入他瞳孔,其中儘是難以言說的眷戀與深情。
程菲忽然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自言自語般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
周一下午,從濱港飛往哈厝的航班準點起飛。
公務機候機大樓內,鴉默雀靜,人煙寥寥。
周清南一襲純黑色西裝,站在玻璃幕牆前,安靜地目送那架飛機衝上雲霄,最終平緩飛入雲層,被燦爛陽光與純白雲海吞沒。
指尖的煙燒至大半,稍微一丁點動靜,堆積的菸灰便轟然坍塌,被風吹散,不留絲毫痕跡。
「第一次見神父。」忽地,背後冷不丁響起一道嗓音,音色流麗而磁性,很隨意地說,「南哥,可千萬別緊張。」
短短几秒,周清南眼中的情緒暗潮已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面無表情地抽完最後一口煙,接著便將菸頭掐滅,丟進手邊的菸灰缸,轉身就走。
梅景逍見周清南壓根不準備搭理自己,眉峰不由挑高几分,視線追著周清南的背影離去,眯了眯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梅鳳年的病情越發重,腫瘤細胞侵蝕了他的小腿骨,已經剝奪了他行走的權利。
幾分鐘後,周清南在一處精緻的假山盆景旁,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梅鳳年。
這位曾經囂張輕狂不可一世、在遲暮之年時仍舊能攪動風雲的黒幫教父,幾天光景,仿佛又蒼老了好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