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馮正彬是外鄉學子,家境清貧,在京中毫無仰仗。
勝在才學出眾,由地方選貢入國子監,求學三年、刻苦勤奮,終是金榜題名,成為天子門生。
祖父以前偶爾會去國子監講學,對馮正彬有些印象,而馮正彬那科的主考正是祖父,亦能稱一聲「老師」。
馮正彬初時並未授官,為禮部觀政進士,行事踏實努力,很受當時的禮部右侍郎喜愛,也是得他保媒娶了阿薇的姑母金芷。
這門親事看著是馮正彬得了大好處,有三朝太師做泰山,往後官路平順亨通,但金家亦不是一味吃虧。
祖父已然權傾朝野,家中亦有不少出色子弟,自不想再「門當戶對」、得高門姻親惹來聖上側目,像馮正彬這樣背景乾淨、學問不錯、在同窗同僚中都有口皆碑的年輕人,最適合做金家女婿。
姑父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三年觀政期滿,任禮部六品主事,此後幾年雖未升遷,但考績年年優秀,若無意外等再歷練些年月、升官板上釘釘。
可就是出了意外。
金家倒台了,姑父不僅失去靠山,作為金家女婿少不得被一道打壓。
用聞嬤嬤以前的話說,沒有丟性命,還保住烏紗帽,若有機會外放去個小地方當官,就算是上輩子積德的好結果了,可誰能想到,姑父竟然還爬上去了。
如果說,當年姑母的病故讓姑父沒有被一併遷怒到底,但九年時間從主事到侍郎……
說快算不得快,說慢,多少位有些背景的官員一輩子升不上去、六七十歲都還在熬著,更何況姑父這種「壞背景」的。
因此,阿薇才會往同名同姓上懷疑。
聞嬤嬤搖了搖頭,臉色很不好看:「若沒有認錯人,家祭那日、奴婢看到的人就是這位徐夫人,是的,她就是姓徐,所以馮正彬也不是什麼同名同姓,就是他們了。」
「竟還真叫你從冊子上尋到人了,」陸念側過身子來,道,「仔細與我說說。」
聞嬤嬤理了理思緒。
她本姓花,原是金太師府中的廚房小管事,做得一手好菜。
「姑夫人與姑爺成親後第二年滑過一次胎,之後幾年沒有動靜,因而那年她再有身孕,兩家都很是歡喜。」
「她那胎懷得很辛苦,口味上一天好幾變,姑爺到府上來說想借個家裡的廚娘、好叫姑夫人吃喝上順心些,老夫人就讓奴婢過去馮家了。」
「從姑夫人懷上不足三月去的,差不多五月時她胃口穩多了,但奴婢沒有回太師府,都說讓一路伺候完月子吃食再說。」
「還好沒有回去,沒過幾天就出事了,姑爺被困在衙門裡沒有回來,太師府被圍得一隻螞蟻都爬不出來……」
「後頭的事您兩位都曉得,姑夫人不敢坐以待斃,她帶到馮家的人動不了,只有奴婢這個借過來兩月的還能避人耳目。她讓奴婢一路往中州傳信,最後奴婢也只帶得走姑娘。」
「之後也只隱約打聽到姑夫人在金家判決時病故、姑爺停職,還以為他這輩子復職無望,沒想到竟成了侍郎。」
阿薇問:「是他續娶的這位徐氏夫人有來歷?」
「據奴婢所知,徐氏夫人是姑爺的表親,」聞嬤嬤頓了頓,再開口時她用詞謹慎許多,「當年她來過馮家兩三次,是來陪姑爺的母親說話的。」
「馮家在京中親人少,所以徐氏每次過來,馮家老太太都很歡迎。」
「奴婢撞到過一次徐氏與姑爺說話,她看姑爺的眼神絕對不對勁,所以奴婢才對她有印象,但姑爺當時瞧著似乎沒有那等意思。」
「奴婢私下與姑夫人身邊的嬤嬤提過這事,她說姑夫人也品出些滋味來,可只那徐表妹一頭熱,姑爺並未有不恰當的舉止,因而姑夫人不好吵也不好鬧,怕戳破了之後反倒給馮家老太太與那徐表妹說辭。」
「況且姑夫人孕中,順利保胎生產最要緊,便先按下,多作觀察了解,以後發難時也有憑有據,不會被人倒打一耙說『疑神疑鬼』。」
「再之後,出了那等大事,哪裡還管得上這個。」
「時隔多年,奴婢再見那徐氏,只覺得頗為眼熟,待看到姑爺的名字才完全對上了。」
「姑爺官運亨通與徐氏應當沒有關係,但他娶徐氏,許是他作為原金家女婿、很難再尋安穩親事,又許是叫徐氏真心打動,或者有馮家老夫人從中撮合,這都說不準。」
「當然,也可能是兩人早就不一般,只是當年他藏得好,沒有叫姑夫人、奴婢們看穿。」
陸念聽完,見阿薇一副若有所思模樣,呵地笑了起來:「我聽出來了,證據不足,嬤嬤不好隨意給那馮侍郎定罪,怕影響到我們之後行事的判斷。
阿薇當時年幼,想來連那人長什麼模樣都不記得了,更得保持個周正,以免查錯方向。
但我這人呢,比起證據,我更信直覺。」
沉思一陣,阿薇道:「不管姑父與那徐氏夫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的官運、其中定有些說法。」
第26章 如果姑母還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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