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斷言,不用三五天,滿京城老百姓都會談論馮正彬謀害髮妻。
畢竟,朝堂傾軋,普通百姓談不明白,夫妻紛爭、婆媳矛盾才是經久不衰的話題。
即便那位髮妻的身份有點敏感,但她是馮家媳、是高門女的背景還是讓人很有談興。
十月二十二。
曾經是巫蠱案下宣判的時候。
阿薇坐在街邊的一家餛飩攤子上,垂著眼不說話。
這幾日,陸念的狀況一直不太好,阿薇本不想出門,但陸念催著要聽她說外頭進展。
阿薇拗不過她,便帶青茵出來,留下聞嬤嬤照顧陸念。
這攤子離馮宅所在的胡同很近,邊上是賣早點、麵食的鋪子,還有做肉菜買賣的,臨近的幾條胡同的人家都在這一帶買日常吃食。
因此,也是婦人們的聚集閒聊之地。
青茵被阿薇要求著一道坐下。
表姑娘在自顧自出神,青茵也坐得不自在,好不容易等餛飩上來,她才鬆了一口氣。
比干坐著強。
阿薇拿著勺,輕輕攪動著,心思落在隔壁桌子嬸子們的交談上。
「馮家那老太太,當真癱了?」
「這能有假?大夫去了,衙門的人也去了,都說她一動也不會動,除了『啊啊』叫,話也不會說。」
「偏枯對吧?我以前鄰居得過這個,整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全要人伺候,很難好起來,伺候不周全還長褥瘡,一塌糊塗。死又死不了,痛苦的哦!」
「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她兒子沒了,兒媳婦當家,孫子又小。」
「可憐啊!兒子就這麼死了。」
「可憐什麼?不都說她和她兒子殺了前頭那妻子嗎?要不然她兒子為什麼選在殺人的日子上吊?」
「真的殺了嗎?」
「我猜是錯不了,我認識的一娘子就住在馮家以前住的那條胡同里,她說那老太婆難弄得很,還三五不時叫親戚家的姑娘到家裡來,喏,就是馮家現在這個兒媳婦。她和馮侍郎年紀相仿、卻是頭婚,你們就曉得她當時多大年紀了還沒嫁人了,你們說說,她和前頭那位婆媳關係能好嗎?」
「那也不至於殺人吧?」
「沒殺人,馮侍郎怎麼死了?還是報應哦!」
「衙門怎麼沒抓人回去?」
「躺床上了,連人帶床抬回去給她養老啊?」
「所以說,還是要門當戶對!」
「我家有兩個要說親的姑娘,真真愁死我了。」
氤氳熱氣冒上來,阿薇眨了眨眼睛。
看吧,還是公平的。
她給姑母與年年報仇。
她要馮正彬的命,也要他聲敗名裂。
至於那個老太婆,偏枯?
阿薇咬了一口餛飩。
皮薄肉不少,入口帶著鮮。
她細細咀嚼又咽下,偏著頭想:果然還是借到刀了。
都是母親用血淚淌出來的經驗。
馮家裡頭這道口子開了,刀刃見了血,那就絕不會止在這裡。
誰也別想逃出去!
第48章 阿念在蜀地到底受了多少罪?!(兩更合一)
攤子共有六張桌面。
一碗冒著熱氣的餛飩,再從邊上攤子買個餅,或是配幾個包子煎餃,便是手上有些閒錢的老百姓滿足的一頓早食了。
晨間事不少,嘮嗑幾句吃完,翻了台面,又是新的一批食客。
阿薇不趕時間,吃得很慢。
隔壁嬸子們說完走人,話題也引了其他客人的興趣,互相你一言我一語地又猜測起了馮家事情。
青茵自然也聽到耳朵里。
她一面咬餛飩,一面迅速地偷偷看了表姑娘一眼。
就說府里早食很是豐富,表姑娘怎得突然起興出門嘗嘗,原來是來聽熱鬧的。
再回憶起那日表姑娘大罵徐夫人的過程,青茵暗暗想,她當真是恨極了那樣的人。
「你怎麼看?」
驀然聽見提問,青茵抬起頭來。
見表姑娘等著她回答,她趕緊放下手中勺子,一條一條地,想到哪裡說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