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差地別!」岑氏說,「憑什麼她能?我不能?」
不甘心的岑氏告訴陶禹川,她喜歡吃松子。
恰逢過年,陶禹川名正言順上門來,禮物里便有一大包的松子,未婚夫妻兩人得了允許,坐在小廳里說幾句話。
陶禹川便殷勤地剝松子,自己依言嘗了幾顆後,全給了岑氏。
也是那日,岑氏注意到陶禹川脖子紅了,還不住撓手。
起初,岑氏只當他緊張,事後琢磨過來,問李嬤嬤:「他是不是不能吃松子?」
「興許是,」李嬤嬤聽說過類似的事,「見過不能吃花生的。」
她那時只當談資,沒想到兩個月後,岑氏親手準備了一道白切羊肉、一份綠豆糕,送給陶夫人祝壽。
羊肉配了蘸料,鹽、小茴香、花椒磨成細細的粉,混入松子仁粉,再添些看得到的花生碎,香氣撲鼻。
綠豆糕里,用百合提味,完全遮住了松子仁粉的油香。
陶禹川好羊肉,愛糕點,定是會喜歡的。
李嬤嬤沒有阻攔她。
見識過定西侯府里的富貴,誰會喜歡陶家呢?
岑氏不喜,她也不喜。
陶禹川就這麼死了,死得很乾淨,沒有給岑氏惹來一點麻煩。
也就是岑家長輩嘆了幾口氣,說又得重新尋門親事了。
半年後,白氏也死了,莽草慢性中毒、養病小一月,再下一次猛的,人便沒了。
誰也沒有看穿其中貓膩,唯一看破的是岑大人。
在岑氏主動提出想做侯爺續弦、希望岑大人出面示好時,岑大人懂了,兩條人命。
「我能想明白,陶家哪天也想明白了呢?」
「你以為你高嫁了、陶家就不敢和定西侯府叫板?你殺了他最有指望的兒子,他一定要跟你魚死網破呢?」
「證據?陶大人是吏部的官!他和他幾個上峰走得很近!」
「官場上收拾人,多的是叫你有苦說不出的辦法!」
岑大人罵人時,李嬤嬤就在邊上。
她當時心裡空落落的,這種事能讓她聽著,就說明她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沒想到,岑氏回了一句:「這麼說來,您一樣有叫陶家說不出的辦法。」
岑大人答應了。
很快,從沒有上過賭桌的陶禹林在萬寶樓揮金如土,欠了一屁股債,陶大人替兒子還了錢,又被御史上摺子,聖上下旨革功名。
前後三個多月,京城再沒有這一家了。
多乾淨啊!
李嬤嬤壓根想不明白,為什麼時過境遷,幾十年後,侯夫人突然就……
兩年多前一場驚夢,夢到了死不瞑目的陶禹川,怕囈語出事,借著咳嗽的病把侯爺「趕」去了前頭書房,也不再吃松子了。
「您莫要著了她們的道!」李嬤嬤苦口婆心。
岑氏扶著發脹的額頭,一臉陰鬱。
李嬤嬤不敢再勸了,因為柳娘子來了。
這人就是姑夫人的斥候!
斥候眼睛尖,出了菡院進春暉園,與陸念和阿薇道:「鳳髓湯的罐子不在原先的地方了。」
「八成是叫她砸了。」陸念心情不錯。
阿薇也笑:「砸了也好,莽草毒性大,真把她吃得口吐白沫而亡,太便宜她了。」
岑氏本就有睡眠問題,這幾日添了料的鳳髓湯喝下去,慢性中毒的症狀夠讓她喝一壺了。
尤其是昨兒一頓松子宴……
陸念又道:「今日多買些松子回來,讓陸勉好好當一當孝順孫子。」
這一日,李嬤嬤心力交瘁。
先有孝順孫兒陸勉送來了一大碗剝得乾淨的松子仁,小孩兒滿心滿意要得祖母誇讚。
岑氏對這個聰慧的寶貝孫兒很是偏愛,不願意辜負那明亮又專注、滿滿都是孺慕之心的目光,硬是吃了一大把。
陸勉一走,岑氏連喝了三盞茶都沒有壓住口中的油膩味道,毫無半分體面,靠坐在恭桶旁吐得昏天暗地。
好不容易吐乾淨,岑氏氣得咒罵陸念:「阿勉才多大?她利用孩子的孝心做這種事!歹毒至極!」
後頭,又有渾然不知情的陸駿送了新的鳳髓湯來。
「我聽說之前的失手打碎了,就再給您送來。」
岑氏盯著陸駿問,咬著牙問:「誰交給你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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