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太保便道:「我們先回城了。」
定西侯送他們出去。
另一廂。
阿薇不遠不近站在床邊,與岑氏道:「岑太保想要緩兵,你不會答應了吧?他為了穩住外祖父,都主動開口說年後處置了你、給我們交代。」
岑氏閉目養神:「你不用挑撥。」
「哪裡用得上我挑撥,你自己心裡門清,」阿薇慢悠悠道,「我母親煩著呢,她沒有那麼好的耐心,說不定哪天就直接捅你心口了。
你一命嗚呼,還是死在這個沒有外人的陸家莊子上,你是病死的,誰叫你就是來養病的呢?
你死了,誰會替你申冤?
你兒子捨得為了親娘和父親、兄姐撕破臉嗎?
我倒是很期待他撕,他來撕了,你殺人的內幕就徹底瞞不住了,真相大白!
他八成沒有辦法讓我母親賠命,不過他的兒女就徹底沒有立身之處了,你說說,你那兒媳婦願意為了個殺人償命的婆母,讓丈夫干那等完蛋的蠢事嗎?
你是兒子靠不上了,娘家也靠不上,你死在我母親手裡,她大仇得報,岑太保就算是給了我們交代了。
這麼算起來,他巴不得你趕緊被我母親捅了心窩子。
你看,緩兵之計真正得益的只有他。
以你的能耐,定然也想明白了,你勉強應下緩兵之計,想來手裡也拿捏著些讓岑太保不能不管你的把柄吧?」
岑氏已經睜開了眼睛,陰戾地看著她。
「我建議你多留些線索,多寫兩張遺書,」阿薇說著就笑了起來,「萬一我母親沒有忍住、直接取了你的性命,岑太保對你不管不顧,有你交託的線索遺書在,還能叫他也喝一壺。
別說你捨得了自己的命去護娘家、護背棄了你的娘家,你不是這種人!
你白白為娘家付出這麼多年,甚至留下了證據被我母親翻帳,說實話,你嫁進來之後就只管侯府、不管娘家,他們也餓不死,你更不會被揪出來。
我母親被你遠嫁,你把這麼些年孝敬岑家銀錢的十分之一給她添妝,每年再往蜀地多送些銀票,她都不能從銀子上找你麻煩。
那你就還能做很多年的侯夫人。」
岑氏一聽這話,哈哈大笑,笑得眼淚水都出來了:「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怎麼會上你這種當!陸念是什麼人?她要殺我,動刀就是了,還要什麼由頭!」
「是啊,殺了你報了仇,但誰叫外祖父傻舅舅又笨呢?」阿薇不緊不慢,道,「只能迫不得已留著你的命,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才拔了刀。
現在,你已經沒有用了,可以隨時隨地想殺就殺。
我再勸你一回,既然你會對娘家心生怨懟,記得留遺書。」
說著,阿薇抬起手,比了個劃脖子的動作,笑得格外燦然:「銀錢不是白拿的,尋他麻煩,我們很願意效勞。」
定西侯回來,剛進門正好聽見那句「外祖父傻舅舅又笨」,一時之間進退不是,頗為尷尬。
阿薇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沒有再留下來聽岑氏那違心又嘴硬的話,抬步往外走。
定西侯也跟了出來,招呼了人手進去看著岑氏。
「阿薇,」定西侯斟酌著道,「外祖父不是不知道他要拖延……」
「沒事兒,」阿薇打斷了他的話,「誰叫他是太保呢?沒能把他拉下來之前,難道還能逼他大義滅親?」
定西侯一哽。
道理的確就是這個道理。
但從阿薇口中說出來,他聽著就是有股「陰陽怪氣」的味。
第99章 等著被御史參吧!(兩更合一)
馬車駛在入城的官道上。
雪後道路泥濘,速度慢下來,卻依舊顛簸。
太保夫人捻著佛珠,身體被晃得左右搖擺,嬤嬤努力扶著她,也難免有幾次叫老夫人的腿撞到了另一側的岑太保。
岑太保面上沒有多少表情,道:「車上就別念經了。」
太保夫人的手一頓,輕聲問道:「阿妍這事要怎麼辦?」
岑太保道:「你不用管。」
話音落下,他聽到老妻低低嘆了一聲。
嘆得他煩悶不已。
說白了,若是子侄們出色,岑家不會是現在這樣;若是孫輩們能得用,他更不會年紀越大越著急。
這般想著,岑太保叮囑太保夫人道:「阿睦幾個月後就要下場了,得在他身上多用些心,家裡這麼多孩子,就他最像我。」
太保夫人眉頭一皺,很快又鬆開:「你年輕時總說,做學問要持之以恆,功夫在日常點滴里,不能指望臨時抱佛腳。
阿睦若能高中,自然是平日就下了苦功,只最後這兩三月用心,哪裡能逆天改命?